•003.

“你……不喜欢我的脸，对吗？”

屋内响起人偶的低落的声线，他似乎是在对什么进行试探，又似乎是已经对什么做出了肯定。

“......”

对此，千树首先是一阵沉默。

——被发现了。

他最先的想法是这个，这个并不算隐秘的心思被戳中，使得千树下意识收回捂住眼睛的手。

其实在［愚人众］期间，千树抨击过［散兵］的身高、性格、为人处世，到还真没拿他的脸做过文章。

——无他，［散兵］这张脸，有眼睛的都说不出“难看”

二字。

甚至说，是过于艳丽好看了，人偶的五官每一处都被精心雕刻，甚至每一根发丝都如缎面般精致绝伦，像人，又美得不像人。

从前不知道［散兵］真身的时候千树还嘀咕过这家伙是怎么长的，眼下知道了［散兵］是人偶，便不得不感叹他的造物主的审美与手艺。

不过从前的［散兵］长得再漂亮好看，也架不住那张刻薄的唇永远在吐露冰冷的文字，一张绝艳的脸硬生生在千树心中变得面目可憎，阴狠毒辣。

只是眼前这位［倾奇者］......千树大喇喇打量着人偶轻垂着眼睫，注视着他那被烟纱遮掩的委屈的小半张脸，怎么也说不出贬低的话。

“......不喜欢！”

词穷的狐狸迈着大步走近，恶声恶气地扯下人偶的发上的轻纱，囫囵把他的脸全部挡住，“以后......对！

以后都不许让我看看你这张脸！”

这话太过分了，说完千树就有些后悔，捏着紫纱的手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过了半晌，空气中才响起人偶难掩郁悒的声线，

“......嗯。”

“我会的。”

“......”

千树一言未发，难得有些憋闷，人偶乖乖地被他笼着，朦胧的薄纱下，千树看不清他的动作，只听里头衣袂窸窣几声，下一刻，有什么微凉圆润的东西落在了他的手上。

柔软干燥的灰色粗布，被用细线仔细缠着，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但里头透着熟悉的果香。

千树解开细绳，露出三颗被保存得很好的，金黄的树莓。

“......”

狐狸少年讶异地抬起头，正巧对上人偶下意识抬起的奇异指节，人偶僵了一瞬，又将指节蜷缩着迟疑地放下。

随后，千树听到人偶细小却柔和的声音：“别生气了，好不好？”

狐狸蓦地将指尖一紧。

他也不知道他那一刻想了什么，等他回过神时，他已经那么做了。

“哗啦——”

布帛飞起的轻响，雪白狐耳的少年抬高手臂，飞快扯走人偶名贵的头纱。

他似乎也被自己的动作弄得怔了怔，接着慌乱地将头纱环在胸口抱成一团，偏过头去，超大声，

“算、算了！”

“......这头纱是我的了！”

“出尔反尔”

的狐仙做出抢劫的行径强行挽尊，他背过身，两只脚逃也似的走得飞快——

“看在你给本大仙提供了供品的份上，脸、脸也不是不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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