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天了。”

走在前面的方弘突然顿住了。

眼前迅速暗了下来，那是厚重的云层遮住了太阳。

平地风起，粗砺的风携着黄沙翻滚而来，像是张着大口的怪兽逐渐逼近印北城。

风沙中隐隐伴随着号角声，像极了凄厉的狼嗥。

顾栩念突然想起了沈励和楚肃说的话，抬头往哨塔瞄了一眼，只可惜隔着重重沙幕看不清楚，城墙上半个人影都没有。

顾栩念心下一凛，一把扣住了方毅的手腕：“哨兵呢？”

方毅的眼力与她差不多，定睛细看了半天也没看见人，手上却不含糊，扯了她便往回走。

说来也凑巧，三个人正好碰上了整装待发的楚肃他们，原本顾栩念张口刚要说话，却突兀地停住了。

都说顾崇熙风姿卓绝，既沾了顾丞相的书生气，又久经行伍磨砺出了一身硬朗，两种气质糅合在一起，便格外的出挑。

可如今这么一看，在这一众少年将军中，楚肃也是不差的。

顾栩念有些心虚地想，自己这可算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了。

“方弘方毅，”

楚肃喝令，目光扫过顾栩念的脸，语气却柔和了些许，“保护好念儿。”

玄甲军只有他一人露着脸，身后是玄甲连成的屏障，杀气如同刀锋，令人不敢逼视。

顾栩念歪了歪头，她还是第一次见楚肃着甲，玄甲凛然，倒衬得他多了几分英武。

与此同时，踏着军靴的后跟相碰，锵然有声。

兄弟二人齐刷刷地立定，就连方毅眉宇间的吊儿郎当也散了个干净，异口同声：“末将领命！”

“出城迎敌！”

楚肃也拉下面甲，催动坐骑率先冲了出去。

沈励带领小股骑兵算作机动，必要时配合大军从侧面包抄，因此落后半步，他看了看顾栩念：“城中无人，可兄弟们会誓死保卫印北城，念王妃放心。”

这是楚肃和守将们最终敲定的方针，在沙暴中作战，双方都称不上得天独厚，何况北蛮骑兵名声在外，不好硬拼。

好在蛮人不知道楚肃带了多少人，即使此时他们是倾巢而出，只要蛮人见到沈励不在主阵，就能造成城中还有重兵把守的假象，不敢贸然攻城，这样一来城中便可安全了。

这一战略顾栩念也是知道的，只是不知确切日期，楚肃向她再三保证，让她留守城中并不是以她为饵。

她听着，心里想的却是：即便楚肃是为了哄她安心，她也毫无异议。

只要能帮到楚肃，就再好不过了。

沈励在面对顾栩念时还是有些羞赧，递过一支响箭，低了头讷讷道：“末将不会离城门太远，若是念王妃有难，发此响箭，末将定然赶回来。”

顿了顿，他又道：“念王妃莫怕，就请信末将一回。”

这也是楚肃为了安全起见，万一方弘方毅受困，对地形最为熟悉的沈励也能及时作为支援。

顾栩念接过响箭点点头：“多谢沈将军了。”

沈励不再多做停留，策马赶去和手下回合，顾栩念和方家两兄弟对视片刻，从彼此的脸上都看出了一丝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