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想要拒绝，但却依旧犹豫了一下。

如今想来，她留在东汉的时间也不多了，与故人喝个酒倒也无妨。

之前，她特意教云隽给她找人特制了一顶带厚纱的帷帽，以遮住面容。

温玖走入空荡的前厅，店里已经没有其他客人了，只有独自一人坐在正中桌子上的郭嘉，正在一人沉默地饮酒。

桌上的菜和肉皆未动过。

莫名的，看到这样的郭嘉，她突然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她想象中的郭嘉，应当是潇洒自如，悠然自得地等待遇见明主的时机。

但如今看来，除了尚未遇到明主，郭嘉的感情之路也异常坎坷。

通过那些被白鸦送来的信中，连她都无法忽视其中深挚的爱意。

只是可惜信上未写收信人，信中也像是刻意回避这人的姓名，温玖也无从得知郭嘉这位神秘爱人是谁。

毕竟史书上也没记载这个……

她缓步靠近，直接坐在了他的对面。

郭嘉看到他，似乎一点也不惊讶，似笑非笑，眼中透着几分清澈，尚看不出醉意。

“阁主肯赏脸，嘉倍感荣幸啊。”

他为温玖斟了一杯酒，瞧见温玖换成了一种没见过的帷帽掩面，透过厚重的黑纱，只能勉强看到脸庞的轮廓，显得冷淡又疏远。

可他偏偏莫名有一种安心的感觉，仿佛是相识了许久的故人，重逢的熟悉。

大概是错觉，他想着，自己再怎么攀关系也攀不上八阴阁这尊大佛吧。

这时，温玖举杯，笑道：“今日奉孝可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话中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感觉，“若连此等小事都不答应，岂不遭人非议？”

“阁主说笑了，”

郭嘉轻笑一声，缓缓抬眼，“这世上的消息尽数在阁主手中，若是阁主不想让人议论，又有几人能知晓此事？”

说罢，他又饮了一杯酒。

温玖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又到了这种互相试探的局面，但就像少年时期一般，两个人谁也不肯落了下风：

“奉孝才是在说笑，今日之事一出，便应知某并无通天本领，尚且看不见这阴暗角落里的肮脏事。”

她也回敬了一杯。

东汉的酒度数对她来说可以算是无限趋近于零，和喝水没什么分别。

但今天，她却莫名觉得这酒意有点上头，有些不该说的话还是问了出来：

“奉孝今日所做，确实是出于大义，这几人死不足惜。

可说来也奇怪，这却无端教某感到一丝私仇的意味。”

温玖的手指摩挲着酒杯粗糙表面，心中思绪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