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牧野像是没有想到沈露会问起这个，仿佛一下子怔住了：“你怎么会知道？”

他完全不知道沈露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你怎么好端端的提起这个了？”

在开口以后，似是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于紧张了，他又波澜不惊的淡声补充了一句。

沈露看着他这样子，一下子就是意识到那个疑似开昊远的爆料，居然是真的：“所以，十六岁那年你送我的那条项链真的是用你人生当中的第一桶金买的？”

迟牧野虽然觉得这件事对他来说有些羞耻，还是皱了皱眉，给予了沈露肯定的回答：“嗯。”

得到迟牧野肯定的回答，沈露整个人都怔愣在了当场。

因为沈老爷子和沈老太太严苛的教育，沈露从小就对自己的定位和处境有着清晰的认知，即使她是迟牧野的未婚妻，她也从来不敢自以为是的妄想着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大少爷会喜欢她。

因此，私下她总是自我调侃，她和迟牧野的关系，是骄矜任性的高傲大小姐和他任劳任怨的卑微小丫鬟……

虽然迟牧野从小到大都对她很好，也很舍得在她身上花钱，但沈露从未觉得那是喜欢。

只觉得，那是因为迟牧野从小就很有钱，出生在一个优渥的环境里，习惯性的出手比较阔绰，并不怎么看重金钱，只要花钱能换来一个满意，他是不会吝啬金钱让身边人高兴的。

自己和他是青梅竹马，不说婚约就是单纯作为玩伴也陪伴了他这么多年，他对自己到底还是有些情分在的，最舍得在自己身上花钱也好像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至于他们的婚姻，沈露跟他从小一起长大，也很清楚作为迟家和牧家联姻的产物，迟牧野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要把家族责任和公司利益放在第一位的。

他总是一副清冷疏淡的样子，沈露一直觉得他应该对婚姻和爱情是没什么想法的……

燕京的顶级豪门盘根错节，各自有所制衡。

迟牧野本就已经是迟家和牧家联合的后代了，已经不再需要一段门当户对的婚姻提供助力了，甚至对于迟家的现阶段来说，迟牧野再去找一位门当户对的妻子，可能不仅不会给他带来助力，还会成为他的负累，破坏迟家和牧家的利益联盟。

毕竟，既然是门当户对的联姻，就不可能不付出，只获得回报的。

这也是迟老爷子不计家世，会选择为了报恩指定沈露做他孙媳妇的原因。

沈露只要能够按照他指定的方向成长，不管哪方面都会成为一个适合迟牧野的妻子。

而这些，沈露和迟牧野从小心里就很清楚……

因此，就算心里对这桩婚约感到束缚和压抑，沈露也不曾想过她的人生未来还有别的可能。

直到迟牧野抽了疯似的非要退婚，沈露也不知道那是为什么，只觉得是这位大少爷迎来的叛逆期……

而后来，迟牧野答应和她结婚，婚后也一直对她很好，一改以前的恶劣脾气，对她可以说是百依百顺、温柔体贴，沈露也从未往迟牧野可能喜欢她这个方面想，只觉得是大少爷的叛逆期终于过了，意识到了迟老爷子对他的安排就是最合适的。

自己和他很熟悉，又有青梅竹马的情分在，还不会影响到他对公司方面的决策，对他而言是个合适的妻子。

不是每个人都有爱情的，绝大多数的婚姻相敬如宾便已很好。

可是现在，突然一下子知道了迟牧野十六岁那年赚到的第一桶金，自己一毛钱没舍得花，居然全拿来给自己买项链了。

在自己十八岁生日那年，自己明明都已和他退婚，甚至两年都没有见过面了，他还意思拍下了一颗小行星，在自己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只为和自己说一声：“HappyBirthday，Lucy。”

这意义好像一下子就变得不一样了。

就算沈露再不怎么自作多情，也要忍不住多想。

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迟牧野偷偷做了这么多事，怎么看自己好像对他都还挺特别，挺重要的吧？

“那你怎么从来都没有和我说过呢？”

沈露看着眼前的男人，心情颇为复杂，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得比较多的错觉，她感觉迟牧野薄薄的眼皮，还有耳朵根子处好像浮着一抹红晕。

他长相清冷对什么都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几乎很少在他脸上看到情绪变化，皮肤又极白，当耳根泛起红晕的时候，就显得格外明显，让人忍不住多想一些什么。

“有什么好说的？”

迟牧野喉结微动，用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语气，淡声道：“都已经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

他面无表情道：“又不是什么值得说的事情。”

他其实内心深处一直是觉得自己的那些过于敏感纤细的小心思，是非常矫情和见不得人的。

被沈露问到的时候，他简直觉得干过这些事被发现了自己，就像是在和沈露讨论自己小时候脱裤子大庭广众之下撒尿的囧事一样。

这让他感到异常的变扭和秀囧，简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可你不说，我又怎么会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