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她就是沈队从现场带回来的人？”

“听庄哥他们说，遭受了虐待，有点儿不大正常，就听沈队一个人的话，还是沈队从现场背回来的，庄哥几个嗓子都说破了，愣是没瞧一眼。”

“哎，年纪轻轻的，这案子再不查到头，那些个姑娘该怎么办啊。”

因为心理创伤的原因，楚幼宜是被沈闻崇背进刑侦队的。

但显然，沈闻崇刑侦队长的身份，和长期单身的私生活，难免会引起刑侦队员的注意。

毕竟除了女尸之外，沈闻崇还从未在人前和任何异性有过亲密接触。

而此时的楚幼宜，正紧缩着身体，看也不敢看周遭人一眼。

在她意识几近灭绝的脑海里，她一点儿也不明白这些人的意图。

她慌乱甚至恐惧，可是她不敢逃。

“你们在干什么？”

沈闻崇声音并不大，但他作为队长，作为刑侦队的顶梁柱，长期以来所形成的周身气势，难免会对人造成一种无形的压力。

“沈队来了。”

有人笑笑：“庄哥去拿衣服去了，天冷，怕她冻着，叫我在这看着点。”

沈闻崇不咸不淡的“嗯”

了一声：“我留在这就好，你先去忙你的吧。”

“好嘞，那我先忙去了。”

办公厅有些安静，沈闻崇拉开椅子，为了时刻关注到楚幼宜的情绪状态，他半蹲了下来，他个头高大，即使是半蹲下来，就已经可以和楚幼宜平视。

说实话，他从来没有和一个不太正常的人相处过，叫他抓人，他或许可以有一百种一千种方法。

但是要叫他去接近一个精神失常的人，他忽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可是他很清楚，要想让楚幼宜开口，没有人比他更合适。

沈闻崇抬起了手，轻轻的去触碰她的肩，低声轻语去唤她：“幼宜。”

垂缩着脑袋的楚幼宜身体猛然僵了一瞬，两年了，她和这个刻在生命里，自诞生起便相伴的名字一度失联。

可是猛然间再度听见，不知道是不是意识的残存，又或许是叫她的人是沈闻崇，是她黑暗意识里的一颗明亮夺目的星，她突然间不知道怎么的，竟然真的听懂了。

她缓缓抬起头，眼神怯怯的，用并不熟练的嗓音，缓慢试探念道：“幼，宜……”

“对，幼宜，楚幼宜。”

沈闻崇仔细观察她的神情，循循善诱的口吻道：“还记得吗？”

楚幼宜失神，目光有点空洞，她似乎真的很想回忆起什么来，咬着手指，喃喃的念叨：“幼宜、幼宜、幼宜、幼宜……”

“好了好了。”

沈闻崇见她一直在傻傻的念名字，微笑着道：“想不起来就不想了。”

楚幼宜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她的笑意很淡，却莫名的让沈闻崇觉得暖，大概是因为……

大概是因为，因为看见这么个经历悲惨身世的少女，为她还可以露出一点笑而感觉到欣慰吧。

“星星，笑……”

楚幼宜低声，她的声音很好听，因为长期没开口的原因，说话的语速很慢，面对沈闻崇时，有点格外的乖巧。

沈闻崇愣了一瞬，一瞬后真的笑了一声，他半蹲着身体，警帽挡住额头，额前清爽细碎的短发，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干净。

他开口，冲着楚幼宜温声道：“嗯，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