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菲从未在飞机上度过那么长的时间，十四个小时的国际航班差点要了她半条命。

昂热是乘私人飞机走的，他有个混血种会议在华盛顿dc开，本来他想先带着路明菲飞往芝加哥，但是被路明菲拒绝了。

一个乘坐校长专机去学校的新生，怎么看怎么像关系户，路明菲不想被人误会，昂热对此也表示理解与尊重，在给她报销了经济舱的机票之后便带着铜罐与剑匣离开了。

刚登上飞机的时候，路明菲还是对未来有种期待感的，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胳膊腿逐渐发麻的路明菲就开始慢慢地后悔，她后悔自己的正义凛然，大公无私，她低估了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的难度，早知道这么难受，她怎么也得让昂热帮她订张头等舱。

她想睡觉，但是无论她是仰着睡还是趴在小桌板上睡都睡不着，所以她就这样翻来覆去地打了十四个小时的滚，等到最终下飞机的时候，她眼睛都是血红的，那蜡白的脸色甚至可以直接掉头去好莱坞片场演丧尸。

当路明菲第一脚踏在芝加哥的地面上时，她人生中头一次感受到了时差的力量，芝加哥现在依然是深夜，那轮横跨了半个地球的月亮似乎一直没有落下。

她从摩赫尼亚号离开之后就与昂热马不停蹄地来到了浦东机场，赶上了最末班的前往芝加哥的飞机，而飞机上除了空姐发飞机餐的时候都是不开灯的，等于说是路明菲几乎二十四个小时都处在黑暗之中。

她一脚深脚浅地走下舷梯，腿软得像是刚跑完八百米，当然，是她没觉醒血统之前的八百米。

“路明菲！”

一道欢脱的声音远远地传来，路明菲只是粗略地扫了一眼就认出了那个打扮的人模狗样的老头是古德里安，因为除了他没有老头会跳起来打招呼。

“教授。”

路明菲苍白着脸回以微笑，心中却微微发紧，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教授这个词让她想起了那条江，那些人。

“我刚下飞机就收到了诺玛的信息，说你马上就到芝加哥，让我等你一起走。”

古德里安大手拍了拍路明菲的肩膀，“青铜城的事情我知道了，你击杀了守卫诺顿龙侍，很棒，但是关于曼斯他们，你还是要尽快调整心态。”

路明菲沉默着点头，在万米高空中度过的十四个小时里，只要她一闭上眼睛，那片将她整个世界都封闭了的黑暗中就会浮现出几团灿烂的火焰，那些人的笑声与龙侍的嘶吼交织在一起，如烟雾般丝丝萦绕在她耳边。

“前一阵还说等他回来喝酒，唉。”

古德里安叹了一口气，“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从俄罗斯招来的新生，零，你们俩会分配到一间宿舍，提前认识一下也好。”

路明菲越过古德里安厚实的肩膀望去，一个穿着天蓝色连衣裙的矮个子女孩静静地站在那里，她背对着灯火辉煌的芝加哥机场航站楼，表情冷漠，像是世界上任何事情都与她无关。

但她却有着惊心动魄的美，路明菲只是看了一眼就挪不开视线了。

冰蓝色的发箍将她金色的长发全部卡到脑后，零未施粉黛却像雪一样白的脸蛋完全露在外面，如果只给路明菲看她的照片，那路明菲肯定会以为这是哪家游戏cg里的建模人物，还得是公主，一般人配不上这种冷淡如霜的气质。

但这精致的像是假人一样的女孩就活生生地站在她的眼前，路明菲扭脸看了看零身旁像猩猩一样挠后背的古德里安，只能感慨一句世界的参差。

“叫我零就行了。”

零伸出右手，她的胳膊白的像瓷。

“我叫路明菲，很高兴认识你。”

路明菲连忙握住她的手，她本来以为自己成天窝在家里防晒就已经够白了，可是这么一对比，路明菲才直观地感受到了为什么亚洲人被叫做黄种人，俄罗斯人被叫做白种人的原因。

路明菲死三天都没她白。

“你们俩可是要朝夕相处四年，好好处。”

古德里安一脸得意地笑了起来，“我原本以为我只能和芬格尔两个大老爷们相依为命了，没想到今年直接招来两个小美女，美滴很美滴很。”

“芬格尔是谁？”

路明菲问。

“你们的师兄。”

古德里安突然显得有些尴尬，“额…级别虽然没有你们高，但辈分还在，你们在学院中遇到了什么不懂的事情可以问他，通常来说他还是靠谱的。”

路明菲点点头，记下了这个名字。

芬格尔，听名字就像个阳光帅哥。

卡塞尔学院在芝加哥应该多少是有些特权的，涂着那颗参天古树的黑色直升机直接开到了路明菲的航班旁，可以说她前脚才下长着两个翅膀的飞机，后脚就上了头顶上长着电风扇的飞机。

直升机越过城市高耸的天际线一路向城郊驶去，路明菲感受着铺面而来的风，初秋的闷热的夜里满是潮湿的水气。

芝加哥在她的身下被黄色的灯光分割成无数小块，像是一张巨大的金色蛛网，蛛网里面黏着无数终其一生也无法离开的人。

路明菲不是个话少的女生，只是她刚从战场上下来，然后又坐了十多个小时的飞机，身心都处于极度疲劳的状态，所以她并没有和零说几句话，只是在偶尔的交流中得知了她来自莫斯科，今年十八岁，身高一米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