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辩方有什么想说的吗？”

所罗门王扭头看了一眼一直沉默着的昂热，瘦骨嶙峋的手指轻轻地点着桌面，他眯起眼睛，思考的神色一闪而过，所罗门王想知道这个同样为混血种立下过赫赫战功的昂热此时正在想些什么。

曼施坦因站了起来，他面无表情地整理了一下深蓝色条纹西装的领子，正了正领口上的世界树校徽，他用余光扫向了昂热，那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冲他微微点了点头。

这代表着昂热对他的授权。

曼施坦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会场内的味道很复杂，他一时间也想不出该用什么形容词来形容，不过现在并不是他舞文弄墨的时候，他清了清嗓子，对着主席台微微鞠躬，然后转向了观众席。

“没错，楚子航就是危险血统。”

曼施坦因的态度突然强硬了起来，他冷冷地扫视全场，坚定的声音像是被重锤砸入铁板中的钉子。

此话一出，全场再次沸腾，观众席爆发了开庭以来最大的一次声音，学生们同左右熟识的同学疯狂交流，他们的语气充满了震惊，没有人想到学院的代表居然直接承认了楚子航的危险血统。

就连回到控方席位的帕西都愣住了，他拧瓶盖的手僵在半空，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主席台上的弗罗斯特。

弗罗斯特眉头紧皱，一言不发，他深深地斜了一眼不远处的昂热。

他想干什么？难道卡塞尔学院打算弃车保帅，用楚子航的流放作为交换，换取昂热继续执掌卡塞尔学院？

芬格尔拍了拍目瞪口呆的路明菲肩膀，老气横秋地叹了一口气，惋惜地说：“人没了可以再找，但钱没了就是真的没了。”

“但在我解释发生的这一切事情之前，我想先为同学们解封一件档案。”

等到人群渐渐安静下来，曼施坦因才继续开口，他摁了一下手中的遥控器，会场最里面的大屏幕忽地一下亮起，画面从暗到明，一张一看就是赶工制作出来的ppt的首页出现在众人的眼前，正中是用花体打下的几个字。

“尼伯龙根计划。”

曼施坦因一字一顿地念出了这几个字。

“反对！”

帕西还未等曼施坦因说完这个名字就跳了起来，他急声地抗议：“反对辩方引用与议题无关的内容！”

所罗门王敲锤警告帕西保持镇定，然后询问曼施坦因：“辩方代表，尼伯龙根计划与楚子航的危险血统之间有关联吗？”

“有很强的关联。”

曼施坦因点了点头。

所罗门王颤巍巍地伸出右手，示意他说下去。

昂热回以脸色铁青的弗罗斯特一个挑眉。

“这是一项被学院封存了几十年的计划，只有极少数的人了解这个计划，就连我也是昨天夜里刚刚知道。”

曼施坦因绕到会场中间，手指不停地摁着微型遥控器，屏幕上的密集的文字不断切换，里面记载的是尼伯龙根计划的内容与始末。

“你们大一上学期的龙族家族谱系这门课中会讲到混血种与纯血龙类之间的区别，简单来说，这二者之间并不是位阶关系，他们的中间没有上升通道，混血种和纯血龙族是两个物种，混血种不可能转变为纯血龙族。”

曼施坦因的后背挺得直直的，阔步行走在会场正中，“但世界上并不缺少疯子和野心家，纯血龙族的力量让人着迷，所以这些窥探神明力量的小丑们想出了无数的办法，试图进化为纯血龙族，但无一例外，他们都失败了，因为通往天国的阶梯并不是笔直向上的，这条路会在你踏上某一处台阶的那一瞬间轰然倒塌，而这块台阶…就是临界血限！”

“我们之所以还能坐在这里，之所以还能享受阳光与风，体会爱与被爱，之所以能还作为一个人，而不是一个嗜血的怪物存活于世，都是因为我们身体里的龙族血统处于临界血限以下，属于人类的那一面主导了我们。

但同样地，这是幸运，也是枷锁。”

曼斯坦因再次摁下遥控器，大屏幕上切出了一张黑白照片，里面拍摄的是一片建筑的废墟，照片里，黑色污脏的砖瓦堆成了小山，断成两截的大理石柱歪扭地横在一旁，裂痕上还依稀能看清那出自最顶级匠人之手的精美纹路，照片的最中心，一把修长的亚特坎长刀深深地插入地面，刀身上的寒芒微冷，四周黑烟弥漫。

昂热喉头翻动了一下，他闭上了眼睛，呼吸逐渐急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