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和女神厄里斯？可她为什么偏偏要把我流放，是我曾经做了什么惹她不高兴的事情了吗？”

爱瑟妮丝泄了气，还以为真的是她遥远的幼年时光闯下了什么大祸。

她用力回想了片刻，然后无力地依偎倒在珀斯的肩膀上，痛恨自己再怎么努力回忆也想不起小时候的事情，为自己糟糕的记忆力深深难过。

阿波罗张张嘴，不忍心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她，可他的神职与骄傲却不允许他撒谎，他只好尽力让自己的话委婉，不那么伤到爱瑟妮丝的心：“并不是你曾经做了什么，而是神明预言你未来会做些什么……不太美好的事情，所以才提前将你关到这里。”

荒芜之森的宁芙们只会告诉她这里与世隔绝，是关押罪人的禁地，而除了她是因为神明的一则神谕而被流放至此外，宁芙们对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知，也没法给出什么确切的答案。

爱瑟妮丝偶尔会跟宁芙们凑在一起，笑笑闹闹地猜测着年幼的自己究竟做了什么，惹得神明发这么大的火。

或许她闯进了神圣庄重的神庙，打翻了要上贡给诸神的猪牛肉，指着神王宙斯的鼻子将他臭骂一顿，又将粪便扔到神像的脸上……

这么一连串的行为放在一起，肯定能让她被迫换个地方生活。

如果真的做了这些事情，那她宁愿一直缩在禁地里这辈子都不会走出去一步，也绝对不会再去谩骂诸神一句。

但既然她什么都没有做，就因为一句虚无缥缈的猜测而像个垃圾一样被随手扔走受罪，那这可就是诸神的不讲理了。

她深吸一口气，没办法不去想这句话，皱着鼻子，声音带着委屈：“就因为这个？就因为一个未来的我不一定会做的、连具体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事情，而把我扔到这种地方来？”

瑟妮丝突然有些喘不上气，她的眼神让与她对视的阿波罗心一紧，甚至听着她话中可怜巴巴的哭腔，也跟着难过起来。

他侧了侧身子，犹豫了片刻，试探般伸出双臂，轻轻地将爱瑟妮丝搂进了自己的怀里，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她金灿灿的长发，为她想着其他的可能性，安慰道：“我只是猜测，或许…也不一定是因为这个，万一是避免你受到伤害所以才把你放到这里来的呢，说不定等外面的危险消失了，你就能离开这里了……”

话是这么安慰的，但怎么看都是荒芜之森里面要更危险一点。

怀里的爱瑟妮丝不仅没有挣脱，反而还伸手搂住了“她”

纤细的腰，将毛茸茸的脑袋埋在“她”

怀里安静地发了会儿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波罗感觉自己仿佛抱着一团轻飘飘的棉花，他的手虚虚地搭在爱瑟妮丝的身上，不敢用力，生怕一不小心对方就会像幻觉一样消散。

化作女性接近心爱之人博取信任的行为属实是卑劣，但他却在唾弃自己卑鄙的同时，又情不自禁地庆幸这一招实在是高明又有效。

他向冥河发誓，等到合适的那一天，他肯定会向爱瑟妮丝坦白自己的真实身份，并向她道歉并乞求原谅。

毕竟爱情会使所有生灵盲目，这里面也包括骄傲的太阳神。

阿波罗在心中说服了自己隐隐作痛的良心。

他最近遭受的苦痛与抑郁实在是太多了，怀中柔软温暖的爱瑟妮丝就像是一剂良药，轻柔地抚平了他的创伤，又用蜜糖一点点将伤口填满。

他只希望时能间尽多地停滞在现在，好让他再在爱情的河流里沉溺一会儿。

珀斯的怀抱中有一股爱瑟妮丝从未闻到过的、暖洋洋的香气，这香气钻进鼻尖，让人一时来不及想那些难过糟糕的事情，只舒服安谧到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重，想一觉睡过去。

爱瑟妮丝悄悄打了个哈欠，哪怕有些舍不得这种暖洋洋的感觉，但还是身子向后挪了挪，从对方的怀抱中离开，好强迫自己不要这么无礼地就此睡过去。

“算了，不要继续那个话题了，我们还是继续聊聊珀斯姐姐你的事情吧。”

她把话题重新牵扯回阿波罗身上，对这个漂亮姐姐的故事分外感兴趣。

怀里少了个人，阿波罗就已经很怅然若失了。

那一声珀斯姐姐，则是硬生生地又在他的心脏上捅了一刀，让他喉咙里一阵腥甜，险些自作自受地吐口神血出来。

爱情幻觉瞬间破碎，阿波罗捂住自己的胸口，脸上的笑容变得勉强，心痛极了。

“珀斯姐姐，你从哪里来？为什么要占卜着来这儿？”

“之前的记忆模糊无比，我记不太清了。”

说罢，依旧不忘给自己的本体刷存在感，又特意加了句，“只记得我信奉伟大而真诚的太阳神阿波罗，为了不再迷惘，我决心听从他的神谕，一路寻找前进的方向。”

然后伟大的太阳神阿波罗因为沉浸在单相思悲剧的打击中，一路引领她来到了这个象征着不幸与灾难的荒芜禁地。

这么看起来，比起是信徒的人生方向，倒不如说是太阳神心中自己的神生方向。

“没关系，我来到这里之前的记忆也没有清晰到哪里去。”

爱瑟妮丝若有所思，但介于那是珀斯的信仰，便没有把心里话全都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