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侠甚至没有去追娜诺，他冲到企鹅人旁边，用二指压住了科波特的脉搏。

微弱，但至少还存在。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从蝙蝠腰带里取出肾上腺素，缓缓注入了科波特的手臂。

肾上腺素、止血凝胶，这些东西能够阻止科波特伤口的进一步恶化，避免他失血过多而死。

每一个步骤都仿佛急救手册的作者亲自下场，如果不是地上躺着臭名昭著的科波特，这段影像甚至可以成为医学院的教学视频。

在对方状况稍微缓和些后，蝙蝠侠按住通讯器下达指令。

“神谕，通知离这里最近的医院。”

神谕在那一头飞速敲动键盘，很快回复说已经联络上了。

处理完一切后，蝙蝠侠才对科波特的伤口进行了深入分析。

两处贯穿伤，一处头部一处腿部，因为创伤特征相似，初步可以认定是同一型号的木仓支——也就是娜诺刚才丢下，本属于红头罩的那把。

头部位置偏离致命点，有可能是技艺不精，也有可能是射击者根本没有想过要杀死企鹅人。

如果说在从前凭借对杰森的了解，他还能知道这个孩子在想什么，现在就大不相同了。

他们之间隔了太多东西，死亡、仇恨、迷失、理念，阴霾般横搁在两人中间，越靠近，反而就越看不真切彼此。

这个氛围真要命，杰森·陶德撇嘴，他宁愿去和那个寸头小疯子再打一架，也不想在这样一片寂静里再呆着。

既然蝙蝠侠不愿意开口，那么他来也是一样。

“他知道了我们的身份。”

红头罩背向月光，面上阴晴不定。

“所以我动手了。”

蝙蝠侠看起来想往这边走几步，被他戒备的肢体语言制止，只得道。

“杰森，这不是理由。”

如果不是的确不好笑，红头罩都想大笑三声。

真是一场荒诞又滑稽的戏剧。

他曾跟在他身后，依据蝙蝠侠的规矩行事，把自己束缚在道德牢笼中，只为了得到他的承认。

蝙蝠侠向他展示了哥谭的另一种可能。

在那个未来，不会再有以偷窃为生的孩童，不会有成堆药物成瘾的可怜虫。

或许拯救的过程会很漫长，但只要哥谭能够脱离泥泞，他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命运是否总是这么弄人？

他流血、受伤，甚至死了一次，但换来的绝不是一个更好的哥谭。

那些恶人一次又一次从哥谭的法律手里逃脱，接着便挥刀重来，对他们所爱之人极尽可能地报复。

杰森·托德追随的英雄是个西西弗斯般的存在。

当重新审视布鲁斯时，他发觉西西弗斯已对哥谭的沉疴旧疾无能为力。

这里需要一场猛烈的变革。

红头罩几不可闻地一声叹息，抬起了另一支枪，对准蝙蝠侠。

“我厌烦了你的那些说教。

也不屑于掩藏我的身份——反正你也早就猜出来了，不是吗？”

“如果过去有什么，现在就在这儿一并了结吧。”

艾丽卡发誓她整个虫生都没有让工蜂跑这么快过。

高等生物会使用工具。

她的那些工蜂即便再身强体壮，有的能硬抗激光炮，也不曾于如此月凉如水的夜晚，在哥谭的贫民窟里上蹿下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