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花精致的丝绒窗帘落下，在空旷冷清的办公室里隔绝出一间静谧的休憩室来。

吊顶上水晶灯闪动，流光溢彩倒映在女孩澄澈的水眸中，使得那双原本就美丽得令人心折的眼睛看起来像是盈着泪，却不似她平日那样天真稚气，反倒是有种温柔而坚定的可靠感。

“没事了，都结束了。”

沈娆伸手在他头上抚了两下，轻声安慰道。

玄烨小的时候都没被人这么摸着脑袋，又疼又哄过，如今都快到了而立之年，居然被一个小姑娘当孩子哄了一回。

玄烨被她摸小狗似的手法，逗得想笑，往后躲了下，沈娆也没再坚持，笑着收回了手。

玄烨往后一靠，刻意忽略了心里那点不舍，轻轻笑了下，故意道：“你很讨厌我母亲。”

他话说的肯定，并没有疑问的语气。

那位佟夫人的确是个能让人瞬间心生厌恶的女人，沈娆本就不擅掩饰自己的情绪，对他更没有半分防备之心，被看出了心事也不稀奇。

只是这会儿被人家儿子当面指出，难免有些尴尬。

沈娆咬着嘴唇，不管闹成什么样，人家终究是血浓于水的亲人，疏不间亲的道理她还是明白的，就在她思考着该如何解释的时候，玄烨话锋一转，问道：“为什么？”

看着沈娆不解的样子，玄烨眸色越发深沉，坐直了身子，沉声问道：“是因为沈云柔？”

沈娆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见他缓缓欺近，一双凤眸直勾勾盯着她，像是要看尽她心中所想一般，肯定道：“还是为了我。”

他把沈娆圈在沙发角落里，却又故意双臂展开，留有一定余地，肆意欣赏她左右张望着想躲，却又无处可躲的模样，轻声笑笑，看似不经意的轻佻笑容下，却隐隐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偏执。

“我为我自己！”

沈娆忍让许久，却只换来他得寸进尺般的“逼迫”

，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下去了，更何况那位佟夫人对她的恶意揣测和辱骂，可是半点不比对亲儿子少，要说一点怨气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之前是因为心疼他，一时没想到自己，但如今被他这样逼问，也难免来了脾气，一把推在身前人结实的胸膛上，起身便要走。

结果非但没有推开，反而引得男人一阵朗笑，玄烨突然抱住了她，胸口因为大笑的缘故微微震颤，双臂像烙铁一样死死锢住，看似密不透风的怀抱，却始终记着小心地不曾弄疼她。

沈娆推拒几下，都被他用巧劲儿压了回去：“给我抱一会……”

若他一味用强，沈娆还能坚定些，可他这样看似强硬的低声耳语着，反而轻而易举地叫沈娆就软了心肠，其实她并不是真正好脾气的人，只是连她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对上这人就好像突然有了无尽的怜惜和宽容。

就好像有什么前世未了的夙愿似的……

“你怎么了……”

沈娆在他怀里渐渐放软了身子，没有考虑这样的亲密算不算轻薄，只柔声关心道。

玄烨把脸埋在她颈窝处，叫人看不出他的表情来，只是耳尖略有些发红，不是为这小儿科的拥抱，而是对自己幼稚的行为感到赧然。

许是这些日子被沈娆传染了，不然怎么会平白作出这么幼稚的事儿来，他仍是稚儿的时候，都没跟谁撒过娇，如今成了集团说一不二的掌舵人，却越活越回去，硬是抱着个小丫头不肯撒手了。

没有谁能够永远都是强势的，此前之所以不愿示弱，大约是因为知道，撒娇示弱只会给他带了指责和嘲笑，毕竟连他的亲生父母都不曾怜惜过他分毫，更遑论旁人。

可这招却对那傻乎乎的小姑娘异常好用，玄烨感觉到沈娆纤细温软的手臂轻柔地环住在了自己背上，一下下轻轻拍抚着，真像是安慰襁褓小儿一般。

他无声地笑了笑，到嘴边的“没事”

，硬生生转了弯换成了：“心里有点难受罢了，没事，反正她一直就这样，我也习惯了。”

“其实先皇后也是疼过朕的。”

“天家父子，朕早知道的。”

“孝康章皇后素来如此，朕也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