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桥跟顾妈妈都不是律舟省本地人，在顾桥三四岁的时候，顾妈妈一个女人就把他从偏远的地方带了出来，独自抚养，在陌生的社会里艰难地找了些零活儿挣钱。

好在顾桥小名虽然叫做娇娇，人却没有太多娇气的，就算没有好奶粉，只要有一口迷糊糊喂，顾桥就饿不死，还慢悠悠的长大了，就是个头比较矮，有点营养不良。

不过这些问题都在遇到黎空有他这么个哥哥以后，解决了。

黎空养顾桥做足了功课，先前带顾桥去体检，还按营养师给的建议特别定制了营养餐，几年下来顾桥的营养补足了，唯一不变的是发育的速度比较缓慢，黎空已经开始处在蹿个子的年纪，顾桥依然那么一小点。

顾桥的喜怒哀乐都被黎空照顾得好好的，可能顾桥叫黎空一声哥还轻了，叫爹都不为过。

顾妈妈对这个少年完全没脾气，有时黎空要管一管突然使性子的顾桥，她就在旁边看着，甚至学一学，一个小孩比她这个亲妈教得还好，顾妈妈愁肠百转。

顾妈妈从黎空身上学来的那点教顾桥的办法，试过之后没用，那些法子只有黎空使用时顾桥才听话，小小的顾桥就会挑人。

因此黎空搬来家里管教顾桥，顾妈妈还挺乐意，她租的小门院虽然朴素，收整撺掇过后住着还挺舒服，要黎空单独睡一间顾桥首先就不同意，所以顾桥的床上多了两个人的东西。

黎空定好空调的睡眠模式，回头一看，缩在被子里滚来滚去的顾桥催他快点到床上，等黎空上去了，温软的小孩儿就贴着自己，狐狸眼眯的剩下两条缝。

黎空把他的手脚都收在空调被里，说：“睡觉吧，不闹了。”

顾桥嗯嗯点头：“那哥快念故事，念完娇娇就做梦啦。”

睡前故事是顾桥认识黎空后有的奖励，就算原来黎空不在顾家住，只要顾桥睡觉，都要用小手机给黎空打电话，听一听故事才肯睡。

少年的声音稍显低沉，顾桥好奇地问哥哥声音为什么听起来不太一样，黎空就耐着心告诉小孩，这是男孩子都会经历的变声期。

黎空的睡前故事和往时一样没有念完，怀里的小孩就睡了。

顾桥两只交握的小拳头渐渐松开，抵在他身前。

清醒的时候活泼又闹腾，只有睡熟了才能彻底安静下来。

窗外漏进几声虫鸣，亮堂堂的月光洒在院子里的石板上荡着悠悠浅浅的光，顾桥睡前喝了杯牛奶，呼出来的气息又甜又轻。

黎空把顾桥的空调被再次盖好，抱着他宠爱的小孩相继沉入梦乡。

暑假最后的半个月，顾桥落了一假期的作业没写，黎空开始每天监督。

顾桥最不喜欢学习了，字迹写得弯弯扭扭，黎空从上午就要检查他的练字情况，然后一天分两个时间段把作业补回去。

他想耍赖，私下悄悄跟黎空商量：“哥你帮我写吧，娇娇不爱写字。”

黎空板着张少年青涩的面庞，抓起顾桥的手照着手心啪啪打两次。

顾桥瘪瘪嘴，倒没哭，乖乖拿起笔写作业，没多久又坐不住，去闹黎空。

“哥，这道题我不会算数，你帮我算一下。”

说着，还主动把草稿纸捧到黎空面前，狐狸眼闪灵闪灵，分明是懒得动脑子了。

黎空知道顾桥的懒劲，仗着自己比小孩儿高一个脑袋，就将人拉到面前站好，攥着顾桥的手执笔，说：“哪步不会，哥从头教你写，眼神不准乱看其他地方，看草稿纸。”

就这么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黎空教了一周，总算监督着顾桥把暑假作业做完了，顾桥整整七八天没出门玩，噘着嘴蹲在院子里赌气，等黎空说带他出门玩了，头两分钟还扭扭捏捏，见黎空准备反悔，立刻飞快地跑过去抓住少年的手，使劲拉人出门。

“哥不准反悔，快带我去玩，不要再学习啦。”

当然，两个少年的生活并非无波无澜。

比如黎空在顾桥家住了十天，许家的人就开车到门口来，想把黎空接回许家。

许言柏带了几盒礼品进门，顾妈妈尴尬的迎接客人入门，毕竟是黎空和他父亲的家务事，她作为外人不好插手，连旁观都显得无措。

黎空坐在客厅的红木椅子上，神色冷静：“我在这里住挺合适的，有公车直达学校，不会耽误学习，更不耽误您和那位恩爱情深。”

许言柏奋力地砸了一下桌子，黎空垂眸沉默。

躲在院子树底下的顾桥见半小时都没动静，急得探头探脑，看到顾妈妈出来连忙去问，一听许家长辈要执意想把黎空接走，嘴巴都撅得老高了，声音特委屈。

“凭什么呀，他都要跟其他人结婚了，那个人不是哥哥的妈妈，以后他们还会有小孩呢，哥给我就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