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一日君寻和灰叶真言的初次见面是在国中一年级时的开学式上。

他当时在贴出来的班级名单上找自己的名字，从1班开始，一列看下来，没有自己的名字的话，脚步就随之移动，结果和一旁和他往相反的方向一路找过来的灰叶真言侧着撞上了。

“对、对不起！

你没事吧？”

两人相撞的时候，移动速度算不上快，产生的冲撞力也很小，四月一日自己站稳了，但对方却摔倒在了地上。

感觉即将被碰瓷。

但不管怎样，四月一日还是先条件反射地道歉了。

哪怕这个意外算不上是谁的过错，先道歉就跟面带微笑一样，在萍水相逢之交里总是算不上错的，比较容易避开麻烦。

然后他看到那个跌坐在地上的少年抬手捻了捻过长的刘海，撇到一边，露出一双猩红色的眼睛，有些懵地就这样抬眼看他。

四月一日当时心中升起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那个时候的他并不知道那种感觉是什么，但现在想来，大概是异样感。

在被那个人的眼睛凝视着的时候，有种异样感。

眼神一开始是完全涣散的，没有焦距，空洞苍凉，像是镶嵌在人偶眼眶里的玻璃眼珠一样。

一般情况下，就算一时摔懵了也不会失焦到这种程度吧？

但四月一日君寻本身对这种情况经验也不算多，与人交往的机会很少，他也不太确定这是否算是正常。

而等到这个当时他还不知道名字的少年回过神来的时候，突然像是从另一个维度回到了尘世间一般，非人的气质消散，在春日的金色阳光下弯着眉眼笑了笑。

“抱歉抱歉，没注意到你，你还好吗？”

“不……我才是……”

四月一日有些不知所措，因为对方丝毫不尴尬，他反倒尴尬了起来。

所以，只好在妨碍到他人的正常通行之前把他拉了起来。

四月一日注意到自己的掌心触碰到的这个来自他人的体温有些过低了。

低到心惊了一下。

他面上其实没有什么表情，但对方似有所感地慢慢把手抽了出来。

“很凉吧，我的平均体温大概是35摄氏度左右。”

少年说这话的时候周身透着一种不可思议的氛围。

笑起来的样子，苍白的肤色，仿佛都融进了空气里。

该说是因为从没遇见过这种类型的人吗，还是说单纯地因为这个人周身的氛围而抱有好感，四月一日现在也并不清楚。

总之，那个时候，他很紧张，说话时发音都不太利索，脸开始泛红。

“…那确实是非常低的体温呢。”

太傻的应对了。

简直可以被编进《社交小技巧》之类的书中的匿名错误示范。

算不上是非常糟糕的初次对话，但总归有那么点尴尬。

特别是在两人同班的情况下。

四月一日虽然和常人不太一样，看得见魑魅魍魉，但并不是那种惯于回避社交的人。

虽然没什么朋友，但他性格不讨人厌，相反还温柔体贴，开朗大方，偶尔有点小傲娇，至少和同龄人相处得不错。

所以，当他觉得自己想和一个人搞好关系的时候，也就果断地行动了。

但不知为何，一直搭不上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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