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长的空间裂缝因这场激战而崩开，先前山妖设下的空间结界也被损坏地彻底，众人借机离开森林内部，脱离危机。

黎墨一直将曲晨抱回了桃清池，稍微紧绷的身体才稍微放松下来些。

看着面前这张白净的脸，森林中曲晨委屈的神情仿佛又在眼前重现。

当真是他这个当师尊的伤了徒弟的心么？

心头似是被不轻不重地蛰了一下，黎墨的手不自觉地抚上曲晨的脸帮他擦去血迹。

这次的莫名情绪比上次还要明显，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心头如同藏了一团火焰，在曲晨与别的师尊亲近时烦躁无比，偏与他吐露心意时烧得热烈。

自己约莫是生出心魔了，他皱着眉想道。

此次魔物来得突然，重重迹象均表明是极寒之地出了漏洞，异界来的魔气逃窜至此惹出大乱。

而他刚修补完天道，体内修为不稳，怕是不慎被魔气影响生出了心魔。

不妨事，此次也不是他第一次生出心魔了。

便如同上回一样，待体内天道规则恢复完毕，将心魔分离出来便是。

这么想着，黎墨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稍稍紧握，想强行将心底的燥意压下去。

可这股燥意越压越活跃，脑中仿佛有另一道声音在质问他。

“身为人族，七情六欲本就是正常之感，逆天而为必遭天谴。”

“黎墨，你可知为何数十万年来你的修为再无长进？皆是因为你压抑了自己身为人族的天性，没有心境上的波动你与天道无异，何谈跳脱天道之外，晋升混沌神？”

“你终究是没有看破，强求无波澜的心境才是最强的执念。”

……

黎墨额头淌下大滴的冷汗，时隔三万年，这道声音又出现了。

先前便是这样，在这声音的引导下，天道离体的他心境大乱，生出了心魔。

右手手掌重重按在心口，黎墨双唇紧抿，脸色惨白，调用所有神念想将杂音压下去。

两股力量缠斗的同时，曲晨与他相处的画面一一浮现，声音每次响起，少年的轮廓便明显一分。

曲晨便是此次心魔产生的直接原因。

屋外几朵乌云遮月，原本透过窗子洒入屋内的光亮淡了下来，黎墨额头微不可查地出现一瓣淡粉色的花瓣，随后又迅速隐没。

过了许久，窗外的天色都隐隐擦亮之际，黎墨才疲惫地睁开双眼。

面前的曲晨在神力的笼罩下安静地睡着，灵力在悄然转变为仙力，强大的气息从他体内缓缓散发而出。

一缕火红的神念凭空出现在黎墨的面前，他屈指一点，火炎的声音从中传出。

“如何了？我将天道裂缝的气息暂时封住，但撑不了太久，你尽快带着水麒麟过来。”

“嗯。”

黎墨神念回音，站起身低头看向曲晨，骨节分明的手垂在身体两侧。

晨光斜着照在他的脸上，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黎墨垂眸，额头处极淡的金色花瓣缓缓张开。

可他自己似乎并未注意到，眼神定在曲晨身上，心中闪过一抹浓浓的担忧。

蛇妖被曲晨重创时麒麟神兽的神体察觉到机会得以脱离，并趁机钻进了曲晨的身体之内。

这也是为什么区区灵阶的曲晨能侥幸存活下来，因为同为天水灵根的神兽帮他续上了断裂的灵脉，结果便是一人一兽双双陷入沉睡。

许是天意罢。

黎墨轻抬右手，搭在曲晨的胸腔处，想用神力将水麒麟的神体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