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休息的时候，温客行损耗内力吹奏了一夜的菩提清心曲。

清晨周子舒睁开眼，看着一夜未休息的温客行，听他再次为昨天的事情道歉，难得有些感慨，对这人倒真的改观了许多。

当然，对温客行厚脸皮蹭过来的行为还是表示拒绝的。

林清听躺在另一边的枯树干上睡觉，因为菩提清心曲的助眠，他睡得正香。

温客行轻轻走过去，蹲在旁边捧着脸细细的看。

睡着的林清听闭上了那双神采飞扬的瑞凤眼，更显温柔无害，那眼尾微微上扬的弧度仿佛都带上了甜意。

容貌就足以让人心神震荡，偏偏又是那样让人倾慕的性子，怎么让人放得下呢。

温客行看着看着，就想起那天林清听给他的糖丸子，甜滋滋的，忍不住就想伸手去捏他白玉般的耳垂。

周子舒看不得他动手动脚，忍不住轻踢了他一脚，示意他起开。

温客行笑道：“阿絮莫非是吃醋了？放心，在我心里你和阿清一样重要。”

周子舒现在一看他不正经的笑脸就翻白眼，他倒是不在意这些暧昧不清的胡言乱语，反正温客行的撩拨，他自有办法还回去，只是，阿清可不能被这厮带坏了。

于是等林清听醒来，就看到一个可怜巴巴坐在角落的温客行。

“阿清，你可终于醒了，你都不知道阿絮对我有多凶。”

温客行委屈巴巴告状。

他生了一双鹿眼，故意装可怜时眼神就尤其显得湿漉漉的，林清听明知他是装的，还是笑着安慰了他几句。

清晨的风很凉爽，微风拂过湖面，带起泠泠的水波。

林清听捧起清澈的湖水洁面，周子舒走到他身边站定，忍不住说道：“怎么，这就原谅了？”

颊边打湿的碎发贴在了白皙的皮肤上，有水珠顺着碎发落到了眼睛里，林清听半闭着眼，笑容明快道：“其实阿絮不讨厌温公子吧，他虽然行事有些出格，但性格很有趣，做个朋友想来也会多很多欢乐。”

明明跟温客行互损的阿絮也很开心嘛。

周子舒笑他：“你才见过几个人就敢说人性，他是好是坏我不清楚，但烦人是真。”

林清听笑着点点头，“其实昨天的事情我最生气的是温公子自以为是的试探，他算计人心，以为就能得到他想要的结果，可是最后阿絮你宁愿涉险也不愿意出剑，还受了伤。”

“这世上的许多事，哪里是算计筹谋就可以得偿所愿的，人心千百种，就如同阿絮你宁愿涉险也不出剑一样，这是你的选择，也会有人宁死也要坚守住自己在意的东西，这也是选择，温公子这次遇到的是你我，可以说是有惊无险，但是，谁知以后会不会卷进更大的麻烦呢。

一旦入局，他自己，在意他的人和他在意的人，都会是棋局上的筹码，世事难料，因果相扣，谁又能保证万无一失呢。”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眼底是冷静洞悉的沉稳，叹气道：“我只希望他谨慎点，可以少些遗憾。”

周子舒惊讶于他的敏锐，也感慨他的用心，侧头看了眼不远处沉思的温客行，以温客行的耳力，这番话显然他是听得到的，只希望他真的能听进去，以后行事周全些。

“阿絮！

阿絮！

快来帮帮我把衣袖拉上去。”

林清听仰起脸望着软声叫唤道。

周子舒回过神来，蹲在林清听身后给他卷起袖子免得沾上水，看他活泼的笑容又觉得好笑，心里想着这是哪个师门养出来这么个宝贝，这么亲近人呀，想必是被宠大的。

他心里又软了几分，不过嘴上还是不饶人道：“你快着点，成岭都比你利索。”

林清听的肘弯处有一道一指多长的伤疤，在白如凝脂的皮肤上尤其显眼，周子舒看这伤疤就知道有些年头了，可见当时伤口有多深。

察觉到周子舒的目光聚焦在伤疤上，林清听笑了一下，不在意道：“这个疤看着很严重，其实是因为当时伤我的剑比较特殊，寻常药物没办法治愈才留了疤，这个伤不算什么。”

周子舒没有说话，他这些年刀光剑影的过来，受过的伤也不少，从阿清不在意的话语里就可以窥见几分他曾经生活的影子，可以推断的是，阿清受过比这还要重得多的伤。

那边成岭洗漱完后就过来请求周子舒收他为徒。

成岭这段时间跟着周子舒，早已把他视作敬佩信任的自家长辈，又得他昨夜的点拨，心里认定了要把周子舒当做师父。

周子舒不让他叫师父，他并不想再多生羁绊，也不愿再背负一个人的人生。

成岭自有五湖盟的长辈照顾，他将来会继承镜湖派，比跟着他这个不知未来的人要好得多。

偏偏成岭是个很有毅力的孩子，他认定了周子舒做他师父，轻易不会更改，再加上温客行教他的烈女怕缠郎，即使周子舒拒绝的态度再严厉，成岭也不改心意。

倒是周子舒有点扛不住孩子真挚的眼神了，赶紧催他上路道：“你走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