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肺挺好，心率、血压全都挺好。”

索罗双手撑在下颌处，眯着眼睛看塞缪尔，蓝色眼眸炯炯发亮，像探照灯一般锋利。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塞缪尔没有回答，他整个人都陷在柔软的沙发里，张开眼，冰绿色的瞳孔倒映着睫毛的剪影，十分漂亮，却如死水般沉寂。

听见索罗的声音，塞缪尔的眼珠缓慢转移，从飞机的窗户挪到索罗的脸上，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露出一个生机勃勃的表情，有些无措地回问：“什么？”

索罗挑了挑眉头，他后仰靠在沙发的抱枕上，双腿优雅地叠在一起翘起，没有系领带，露出了上下滚动的喉结。

他脸上浮现出一个思考的神情：“你为什么要一枪崩掉我的脑袋，在梦境里？”

“为了把你带回来。”

“没有私仇之类的吧。”

“当然，”

塞缪尔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他，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发问，“这是离开梦境最优雅的一种方式了。”

“优雅，”

索罗把这个词在嘴里反复咀嚼，“我们的观点有些许不同，不过我也是可以理解的。”

“只是”

索罗紧紧盯着德国青年的手指。

“你需要停下咬手指的行为，你的指甲快要咬烂了。”

塞缪尔突然睁大眼睛，嘴巴微张，肌肉僵硬，索罗仔细观察他的表情，发现青年完全是无意识地，不自觉地从任务结束后，就开始咬起手指。

他们现在正坐在组织的私人飞机上，前往蒙巴萨。

任务在昨夜已经结束，在塞缪尔一枪崩掉索罗前，美国特工早已从保险箱里取出了情报，并完整地记了下来。

因此这个任务有惊无险地结束了，任务目标甚至不会记得他们来过。

根据一般的盗梦来看，目标醒来后基本上记不得梦里的事，哪怕偶尔有人能记住些零零碎碎的片段，也都连不成线索，他们不必担心弗兰基会找上麻烦。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顺利，除了塞缪尔。

索罗并不知道他在梦境里经历了什么，德国青年没有告诉任何人，就像一只猫咪，躲在暗处独自舔舐伤口。

但很显然，他的身上出现了某些改变，或者说问题。

嘉比告诉了索罗那时候的事情，塞缪尔在任务期间突然睁开眼睛、拔掉输液管，那时候青年脸上的神情好像在说他正在被人从内部打碎，他正在流血，但是没有伤口。

这可不是一个好预兆，自从伊利亚因为童年的事患上狂躁症后，索罗已经见识过心理病症发作后崩溃的无数种表现和结果。

或许塞缪尔也需要像伊利亚一样，定期到心理医生那里接受诊疗。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塞缪尔盯着索罗，他把双手插进兜里，“但我认为一切都还不错，你不必过于担心。”

“我们得开心点，我还要去科布的婚礼呢！”

塞缪尔把裤褶捋成一条完美的直线，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索罗点点头，没有再说话，关于伊利亚的经验告诉他，如果病人不积极主动，接受治疗是没有用的。

嘉比在旁边翻阅书籍，然而注意力却一直放在这里，并且偷偷用手机发了条消息给boss，伊利亚双手抱胸、戴着眼罩在旁边休憩，索罗特意为他选了一条有熊耳朵的眼罩，这使高大的俄国人看起来可爱极了。

纳什则安静地待在旁边，尽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他没有说任何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