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瞬间幸村瞳孔猛地收紧，他赶在真田看过来的前一秒钟悄然闭上眼睛，后者望着病床上毫无动静的人，眼神变得隐晦不明。

医生来回翻看着手中的报告，最后还是给了点希望，“虽然这样说没错，但能恢复的可能还是有的，只要平时多注意保持心情愉悦，锻炼身体，配上合理饮食，相信总有一天病人能好起来的。”

幸村睫毛止不住地颤抖，喉间酸涩无比，他已经尽力妄图掩盖住异样但还是被人发现了。

真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盯着他看了片刻，才说：“你刚才都听到了吧。”

幸村慢慢睁开眼，望向雪白的天花板，还不成熟的喉结颤抖着上下滚动。

“还是能恢复的，就算是一点点希望也是希望不是吗。”

“我不知道你之前都经历过什么，但它们总不会比你自己更重要，只要养好身体，一切都会有可能。”

真田自认嘴笨，不会安慰别人，能说出这么多话连他自己都觉得惊讶。

说话间输液架上面挂着的透明瓶子见了底，真田按下床头的按钮，很快一个护士过来给幸村拔了针头。

幸村已经将近两天没有吃任何东西了，又吐了那么多次，此刻脸部削瘦，两片嘴唇白得可怕，真田看他下了床想去扶一下，伸出去的手却被人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回家的路上，幸村在前面走，真田在后面跟着，好在医院离家很近，没几分钟就到了，但就这也把幸村累得够呛。

眼看就到家门口了，真田无声松了口气，他正想走上前去，却发现已经走到家门口的幸村根本没有停下脚步，还在继续往前走。

真田大步上前，一把抓住他虚浮的胳膊，拧起眉问：“你要去哪儿？”

幸村被人抓住一点抵抗力都没有，此时天空乌云密布，雷声隆隆。

啪——

一滴雨滴毫无征兆地打在眼皮上。

去哪儿？他也不知道，他能去哪儿？

如果一开始答应谷川当试验品是因为不甘于现状，想像梦里一样荣誉加身、崭露头角，那现在他是不是应该感到后悔？

实验失败，被送到陌生世界，失去声音，筋脉受损……

是的，筋脉受损，那次跟吉田对打的时候他就发现了，有时候不明显，有时候疼得厉害，就像肉里凭空长出锋利的针头一样。

他本以为那些梦是他过去或者未来某一天的映射，他以为他会找到缘由找到那个令他心心念念的东西，他找到了，是网球，但却付出了意想不到的代价。

而且，他根本不知道能不能回去原来的世界。

哗啦——

雨水狂泻而下，瞬间打湿了二人的衣服，那些连成线的雨柱像无数条鞭子，狠狠抽在幸村身上，又像结了一张巨大的网，遮天蔽日地将他捆绑在原地，动弹不得。

真田将头上的帽子摘下来盖在幸村头上，从帽檐倾下的雨帘模糊了后者的视线，他把人圈在怀里大步往回走，容不得一点拒绝和拖沓。

“呀，终于回来了！

快进来！”

真母一看二人回来赶紧快步上前，佐助也在后面紧紧跟着，“精市哥哥怎么了，他没事吧？”

真田将人带到房间，慢慢放到床上，俩人的衣服已经全部湿透，他在真母和佐助的注视下去了另一个房间，随后拿回来一套衣服。

“新的，我没穿过，一会儿换下来的衣服扔地上就行，赶紧换，别着凉了。”

“弦一郎，他……”

“我们先出去吧，让他把衣服换了，出去我再给你说。”

“哦对，那好，我们先出去……”

房门被小声合上，周围即刻陷入沉静，幸村将那顶黑色已经湿透的帽子从头上拿下来，然后扣在脸上，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光亮。

“到底怎么回事？医生怎么说？”

“……有些胃部疾病，脾脏也有点问题，但都不严重，慢慢调理就会好的，只是，”

真田望向那扇紧闭的门，“能再开口说话的几率不是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