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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倚在沙发上的女人着一身螺青色包身裙,身段窈窕,肌肤莹润如玉。
她懒懒托着腮,手指玩弄着腰间的抽褶绑带,对眼前这场主角为她本人的闹剧视而不见。
还算宽敞的前台空间内挤得人放不下脚,乔姃在包围圈内反杵扫帚,气得七窍生烟。
“你们一家沦落到上街讨饭都不管曼曼的事,给我滚!”
“凭什么啊?这房子也是我妈的,倒是这白眼狼,凭什么卷了钱就跑,自己亲生父亲还在医院躺着呢!”
似乎上天也为此不齿行径所震怒,浓云下响起一声闷雷。
乔姃几乎要唾到程光耀脸上:“你也进去躺着好了,就你们两兄弟造的孽,活该见不到明天太阳!”
程曼尔几乎要给她鼓掌,一下没忍住,轻快地笑出来,偏瘦的肩膀止不住抖动。
程光耀气血上涌,左顾右盼。
程曼尔曲指,反手往桌上叩了叩,“喂,哥,现在法治社会,你敢动手,先想想有多少钱够赔的。”
程祖耀接话,拿有但不多的法律知识企图争辩:“姐,法治社会,你做的事放在法庭上说也不占理,但看在一家人的份上,就不要闹得对簿公堂了。”
乔姃在一旁气得圆脸通红,都怀疑这俩人是不是从清朝穿越的,没想到还懂法!
反观程曼尔明眸半眯,心如止水,这些话还比不上一颗石子投进湖里,至少还有点水花。
跟来看热闹的七大姑八大姨见她沉默,几张小嘴立即你一句我一句,和她的哥哥弟弟主打配合。
一个从人格上贬低她,一个从良心上谴责她。
“你爸都病糊涂了,在医院里吊命呢,百善孝为先啊。”
“对啊对啊,不管他以前做了什么,都不会害你的,毕竟是你亲爸……”
“想要钱?可以啊——”
程曼尔葱尖似的指甲抵着太阳穴,柳眉拧起,像马上要被说服了。
然,她尾调拖成长音,再一顿一拐:“让那老头死之前叫我一声爸,我考虑考虑,他投胎路上,要不要烧点纸钱给他。”
众人哗然。
对于长期以家族为单位生活的乡镇居民来说,此话简直大逆不道,免不了要从族谱除名,再大书特书此女罪状,以供后人唾骂。
程曼尔从沙发上款款起身,墨绿缎面尖头高跟托着雪白脚背,一步一磕哒,叩在每个人心上。
围观众人自觉让开一条道,哗然声响如潮褪去。
女人眼尾挑着上扬眼线,把本温温柔柔的杏眸,勾出平白让人生怯的气场。
“我提醒你,哥哥。”
她话音轻细,似山谷清晨的雀吟。
“想和小时候一样动手,我不拦你,也打不过你。”
“但只要你没当场把我打死,第二天,我那小侄子的学校,就会收到他爸爸强闯民宅动手打人的视频证据。”
这把毫无攻击性的声音,冷如大雪封山时的冻湖:“到时候,可别跟我提什么祸不及孩子。”
程光耀判断错了。
这颗捏了十七年的软柿子,在第十八年,逃离他们家的那一刻,用五年时间,火速武装起一副铠甲。
还是带刺的,刺尖上淬了剧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