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种下去的青菜被春雨一浇，几天功夫就长地细细长长，叶子嫩绿，朝歌用小剪子剪下来，攒够一篮子。

膳房里面有现杀好把血水和毛都处理地干净的鸽子和被剖开肚子却还张着嘴巴呼吸的鱼，朝歌习惯了突然出现的食材，她有种感觉，这里看不到其他人，却处处有人。

她刚来这的时候，以为公主是被罚闭门思过，还替公主抱不平，呆了一段时间，公主每天日出而起日落而息，饭后散步，下午躺个一个时辰，吃着清淡三餐，对自己的处境半点不难过，朝歌也就相信了公主是来享清净的。

连带着她也爱上了这种平静的日子。

经过一阵子的汤药食补调理，谢文玉身体明显好了许多，最明显的地方就是夜里不再做噩梦。

应姑姑没来，谢文玉叫朝歌坐下来和她一起进食，如果放在以前，朝歌打死不会坐，这几日被谢文玉磨着磨地没了坚持，知道自己再抵抗也没用，再加谢文玉一句这里没外人你与我无尊卑之分把她说服，有一天她坐到了椅子上跟着谢文玉吃了一顿饭，接下去的日子，她也就再没有道理坚持。

谢文玉看到今天的菜色里有肉有鱼，应姑姑这样吩咐，说明姑姑觉得她身体好的差不多了，可以开始吃荤腥了。

只是吃素久了，她一时受不了肉味，将肉堆在朝歌碗里。

朝歌内心乐开了花，只是没有动筷子，谢文玉对朝歌说：“你吃吧，都归你了，我闻到肉味就不舒服。”

朝歌看谢文玉是认真的，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才放心吃起来堆成小山的肉。

为了报答夹菜之恩，朝歌拿银筷夹了青菜，放在小碟子，端给谢文玉，“您吃吃看，田里自个儿种的第一茬青菜，摘下来的时候还挂着露珠。”

实际上菜吃起来有些发苦，看起来嫩绿，却已经老过头了，谢文玉平日里吃的菜，都是经过层层挑选，第一次吃到这样的还是费了些力气才囫囵吞下。

“不好吃吗？”

朝歌还是看出了她的为难，正要去吃，谢文玉伸手压住她的筷子，“你吃肉就好了。”

收拾的时候，朝歌拿着筷子吃了一口，也是皱着眉头吞下去，太老了。

她双肩明显耷拉下来，她以为自己打小就下田种地，照着记忆里的去做不会有错，没想到这一番辛苦，居然还是失败了。

傍晚下了一场小雨，路面湿滑，应姑姑撑着伞来的，肩膀被雨淋湿，朝歌判断她是刚从外头回来。

朝歌在旁端茶伺候，谢文玉问姑姑：“送去的佛经，母后有没有收下？”

“公主，您不要再费心抄佛经，又累又伤眼睛。”

“母后还是叫人拿去烧了？”

应姑姑没有回答，轻轻地点了点头作为回应。

应姑姑低着头，谢文玉也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她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失望，只是朝歌觉得公主应该是在难过，那是朝歌的感觉，朝歌看公主时，似乎能看到公主周围笼罩一阵雾蒙蒙的烟气。

应姑姑走后，谢文玉又重新拿起笔。

笔刚握上，朝歌先一步替她磨起了墨。

谢文玉略有些惊讶，看着朝歌，说：“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替公主磨墨。”

谢文玉握笔的手在空中停顿，她又把笔放下，移步去了外头，朝歌紧跟着，傍晚那场雨下过，石板上有积水，虽然雨是停了，但是路面湿滑，谢文玉在前头走，朝歌跟在后面，一前一后，走到院子里的时候，两人脚上的鞋子被积水弄湿了。

谢文玉在不知不觉中走到桥边，冷静下来，才意识到自己居然一股脑就走出来，关键是，朝歌也跟着她过来，她转过头，发现朝歌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看着自己，是因为关心自己么？

“我没生气，你不必替我担心。”

谢文玉不想朝歌替自己担心，所以出声跟朝歌解释，“一直以来，母后将我看得极重，胜过世间一切，她希望我走的路，恰恰是我最不想选的路，而我，以为凭着自己的努力叫母后理解我。”

朝歌离谢文玉近了一步，迟疑后，她开口说：“外头冷，您要不回屋里，我给您暖一壶茶，您慢慢说。”

初暖乍寒，朝歌看到积水打湿了谢文玉的裙摆，担心谢文玉受凉。

她刚走近，近在谢文玉伸手可以触碰到的距离时，谢文玉真的伸出手，牵起朝歌的手，朝歌的手心是温暖的，被谢文玉常年冰冷的手贴住，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如果是之前，朝歌会抗拒，这会儿，她乖乖地，任由谢文玉握着自己的手，只因为她感觉到谢文玉的指尖是冰冷的，她想的是，自己这时候不应该把手抽回。

谢文玉因为手中有这份温暖，烦乱的心渐渐平静，突然轻笑了一声，叫朝歌以为她怎么了，又是难过，又是笑的。

谢文玉笑，是因为想到自己一直威逼利诱地叫朝歌点头，换来的是朝歌的不情愿，原来是自己太强势了。

朝歌是吃软不吃硬的人吗？以前怎么没看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我一直在想，我缺了什么，为什么我写的主角之间没有羁绊。

对，就是那种羁绊氛围。

我今天在码字的时候，我在想，是不是就是主角之间粘糊糊的浆糊感，就是主角a说了什么，主角b马上有感应，那种浆糊感把两人包围。

大概是这样的意思，但是需要我好好研究，查漏补缺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