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无一皇室与这等裴湖术士有来往，更何况平日对这唬人为生的术士嗤之以鼻的裴青玄。

秦太傅站起身，抚须踱步：“你说王爷在画画？”

秦楚容点点头，眼中多了丝不解，为何父亲在意的是裴青玄画画？

忽然，秦太傅屏退一旁伺候的下人，神情凝重：“我曾听人说过方士有一起死回生之术，娶逝者的一点尸骨碾磨成粉，混于各种彩墨中重绘逝者丹青，已逝之人便能借着丹青重回人间。”

这番话让秦楚容脸色一变：“裴湖之言岂可当真。”

“自是不能当真，只怕王爷忧思过度……”

秦太傅叹了口气，“这可是大逆不道的重罪啊。”

想起裴青玄那痴迷于描绘贺思今的模样，秦楚容顿觉不妙，他觉得裴青玄真的疯了，这般荒唐的事都能做得出来。

“爹，向皇上上奏吧，”

然而秦太傅思量了半晌还是摇了摇头：“此事也仅仅是猜测，且等等吧。”

他倒觉得撇开掘坟取骨一事不说，裴青玄若信了那些不实的话而碰了壁，尽早回头也是好的。

但秦楚容可不这么觉得，在他看来，裴青玄已然是走火入魔了。

他捏紧了拳头，久久咽不下这口气。

第十八章画中天仙

夜阑，丑时已过。

平日飘着墨香气息的屋子被阵阵浓烈的酒味所取代，而被这闻着便醉人的味道包围之人正是裴青玄。

他瘫坐在交椅上，手中拿着一壶酒，通红而满带醉意地双眸紧紧盯着悬挂于拔步床上的丹青。

裴青玄仰头喝了一口酒，声音似是被这酒灼烧了般嘶哑：“思今，思今……已经三日了，你怎么……还不回来……”

说着说着，渐渐带上了丝哭腔，如同一个无助的幼童。

他摇摇晃晃地起身，向床榻走去，却不慎被酒壶绊倒，一下摔了下去。

裴青玄手无力地撑着脚踏，坐在地上倚着床沿，泪水从眼角滑落：“思今，你回来……好不好……”

淡漠了二十三年的裴青玄头一遭无措地哭了起来。

他含泪望着面前贺思今的丹青，只觉心中强撑的一处正在开始慢慢崩塌。

他何曾不知道贺思今已经死了，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起她。

但被思念折磨的苦楚让他痛不欲生，急于寻找让他脱离这苦海的方法。

哪怕在世人看来荒唐又可笑的起死回生，哪怕是冒着被降罪的危险掘开贺思今的坟，哪怕是每天用自己的血去为画中人上唇脂……

裴青玄紧捏着酒壶，无声地承受着心脏被生生撕扯的剧痛。

不知过了多久，裴青玄忽觉周遭变得非常冷。

他半睁着眼，缩了缩身子，仍旧无法躲开这刺骨的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