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剑大会打了整整一天，都是点到为止，西门吹雪也的确点到为止了，他的剑点中了对手的喉咙，带出一串如玉的血珠。

高月死了。

她是第一个在名剑大会上丢了命的人，这让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西门吹雪的脸色也很不好看，本就苍白的脸，在日光下仿佛是透明的，眼中冰雪全消，挣扎出一种看不透，说不清的奇异感情来。

他收剑，缓缓蹲下身抱起了高月的尸体，沉默地离开。

没有人拦他，因为大家都看得出，俩人一定有过一段渊源，也看得分明，那死去的女子的脸上，是挂着笑的。

她似乎早已做好了决定，要死在他剑下。

好不容易破云而出的日光在缓慢地西沉，在人群中拉出一道孤独寂寞的影子。

陆小凤从拐角里突然站了出来，惊讶道：“你杀了她？”

虽然他很恨这个骗了他，又暴打他的女骗子，可她真的罪不至死啊。

“不是我杀了她，是她自己杀了自己。”

西门吹雪的声音飘渺得好似从天外传来，他一直垂眸，仿佛在沉思，说完这句话才抬头，映入眼帘的是陆小凤青青紫紫，又涨又肿，堪称滑稽的脸。

无论是谁，在看到这样一张脸的时候都难免要笑一笑的，可西门吹雪笑不出，只是疑惑地看了一眼：“她打的？”

陆小凤摸了一把脸，牵动了伤处，疼得眼皮直抽，苦笑道：“她不但打了我，还狠狠地骂了我。”

末了又补充一句：“因为你。”

西门吹雪机械般点点头，离开。

台上的逐角还在继续，只是，看过西门吹雪那惊艳一剑后，再也没有谁的比试能牵动陆小凤的心。

但他还没有走，他在等，无聊地等着，他忽然觉得，在暗中操纵这一切的人，是不是也同样的无聊。

……

西门吹雪把高月的尸体葬在了虎丘山上，没有竖碑，只有孤零零的一个小土包，他静静伫立在坟前，从夕阳西下站到夜色幽深。

白天下了那么久的雨，到了晚上，尤其是山上，风很大，也很冷。

树叶被风吹得哗啦作响，恐怖的声音在寂静的山谷中回荡，丛林中渐渐升起了雾气，月光如水，倾照下，雾气好像是乳白色的，也在发着幽幽冷光。

西门吹雪在思考，他不明白，不明白的事情太多。

——她为什么要骗他，那晚她故意伪装，究竟有什么目的？

——她跟陨星阁究竟是什么关系，她到这里来，究竟是为了饮血剑，还是为了他？

——临死前，她为什么要笑？

难道真如陆小凤所说，她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再多的疑问都已随着她的死而消亡。

西门吹雪已预备走了，转身的刹那，他听见土丘居然在动，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在这寂夜里响起，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