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月躺在床上，悄咪咪掀开一只眼，只见小翠朝她笑盈盈道：“别装啦，陆先生已经回去了。”

“诶我草，这狗日的也太他妈墨迹了，都给我整困了。”

高月一骨碌爬起来，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翠儿啊，去给我弄点吃的，饿死我了。”

“欸！”

小翠答应一声，急匆匆跑出去，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喜色，方才陆小凤抱着小姐进来，小姐半身是血都要吓死她了，她跑着去叫大夫，又忙着烧水给小姐擦身换衣服，直到掀开小姐的衣服却没见到伤口，她这才反应过来。

这是苦肉计吧？

小翠心思一转，偷偷握了下高月的手，高月也偷偷回握，指头在她手心里点点，这下小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去迎大夫的时候偷偷摸摸塞给大夫几两碎银，嘱咐他，有多严重说多严重。

大夫虽然不了解内情，但演技没得挑，捋着胡子闭着眼，一边把脉一边摇头，都不用说话就知道这人八成挺不过今晚。

陆小凤当即面如金纸，下巴发抖，扑通一下跪在了床边，握住高月的手，喉咙梗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从未想过倪蝶会死，也不敢去想，怔怔地跪在床边，一遍一遍地问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她是为了我，她受的伤都是为了证明爱我。

这样一想，陆小凤简直难受得心要裂开。

大夫叹息着走了，走到门口遇上云在天，云在天问他怎么样，大夫还没出戏，叹息道：“若今晚醒不过来，就准备后事吧……”

云在天：“……”

云在天激动的眼泪唰一下就下来了，还有这好事儿？上天终于听到他的祈祷，前来收走这个妖孽了么？

他毕竟是个谨慎的人，立刻安排了几个心腹守在房外，留意着里头的动静，只要高月一咽气，他就动手，杀叛徒，除异己，把他的陨星阁重新夺回来！

这么一安排，就更像真的了。

陆小凤缓了好一会，才涩声道：“对不起，倪蝶，是我害了你。”

“我不该怀疑你，现在我相信了，相信你对我是真心的。”

他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一块孔明灯的残片，上面正写着那句：倪蝶永远喜欢陆小凤，陆小凤也会喜欢倪蝶么？

他含泪语无伦次道：“我从八岁起就在江湖上流浪，见过太多骗子了，我……我不是不喜欢你，我只是很怕被骗，我被人骗过很多次，我怕你也跟他们一样，我错了，倪蝶。”

“从来没有人说过爱我，我也不懂这些情爱，以前那些话也不是我想说的，我求你醒过来，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躺着装死的高月：“……”

不仅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困。

本就奔波了一天，累得要死，两眼一闭，床上一躺，再配合这么一波和尚念经，想不睡都难。

有些人，装着装着就睡着了……

高月不知道陆小凤碎碎念了多久，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回去的，再醒来已是后半夜。

——被活活饿醒的。

幸好有小翠，她动作十分麻利，不一会就端着一大碗鸡汤面回来，高月吸溜着面问：“这会儿什么时辰了？”

小翠道：“辰时了。”

“辰时……那不是天快亮了么？陆小凤什么时候走的？”

小翠想了想道：“大概是子时刚过吧，他本来预备守您一夜的，可不知怎么的，忽然就要走，还吩咐我看好您，不要让别人闯进来。”

高月哦了一声，几许吃面，吃着吃着，筷子一顿，问道：“云在天呢？”

“啊？”

小翠歪头：“他没怎么啊，看了您一眼就回去了，还问大夫您怎么样，还好大夫没说漏嘴。”

“卧槽！

那狗比！”

高月一跃而起，碗一扔，被子一掀，穿上鞋就要往出走，临出门，吩咐道：“快！

藏到床下去，除了我，谁叫你都不要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