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语哥你这话说的不厚道啊，我可是好心好意请你们父子俩吃东西，是不是啊小宝？”

陆川在桌子底下踢了踢小陆诚寻求支持，又对程斯语道，“语哥你看孩子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没坏处，对吧？”

“长身体才不能吃那么多外卖，都是添加剂和地沟油。”

程斯语口中违心地说着教育孩子的话，心里不自觉地想起了以前学校后门的那条小吃街，那些地沟油煎炸而出的垃圾食品，绝对是中华料理中的极致美味。

当然，也想起了他心中一个未解之谜：为什么他偷偷去一次父亲就能发现？明明他已经洗澡换衣服了呀！

“小叔你要多吃点蔬菜才健康。”

小陆诚毫不犹豫地站在了爸爸的阵营，特意给陆川夹了新鲜的油菜苗，完全忘记了有人最不爱吃的就是菠菜。

程斯语对儿子的表现颇为满意，转而又对陆川道，“陆诚已经上学了，你们以后不要再叫他小宝。”

“这可是你宝贝老婆起的好名字……”

陆川不以为然的撇撇嘴，将碗里的菠菜都挑在一边，腹诽道，陆诚陆诚，这名字土了吧唧的能有多好听，他又不是失忆了，同一个名字叫完爸爸叫儿子，很尴尬的好不好？可程斯语此刻竟放下了碗筷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威迫他答应，真是一根筋。

“哎呀好吧好吧，你跟老爸沆瀣一气，我哪敢说一个不字？”

“你说的还少？”

程斯语更加不以为然，才又拿起碗筷来继续吃饭。

还好这个家里没有严苛到‘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否则就陆大少爷这张嘴……估计没什么机会能坐下吃饭了。

不过此时此刻程斯语自顾不暇，他真没想到父亲会动真格的，还是他现在处境变了心态变了想法变了人也跟着变得娇气了？他总觉得自己小时候经历的比这惨烈的多，可事后总能伪装好自己泰然自若，绝不会如此如坐针毡。

陆千帆这次是铁了心要治一治程斯语，从那次之后，但凡是晴天里艳阳高照的时候总会把程斯语叫到卧室的阳台上狠狠教训一顿。

身上的痛楚自不必说，程斯语有好几次都想跳起来告诉父亲太疼了他真的太疼了，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对疼痛的反应比之前敏感得多。

尤其是中间有两次间隔太近，他的伤处红肿未消就迎来新一轮鞭笞，真是神仙也熬不住了。

除此之外在阳台那么暴露的地方受罚更是对程斯语脆弱心灵的严峻考验，他实在忍不住东张西望时刻保持警戒状态，害羞，委屈，丢人，恐惧等等一系列情绪在程斯语心中酝酿成折磨人的酸楚。

面对雨萱肆意购买时的浑然不觉他心情烦躁，可也知道不知者不怪的基本道理，索性每每加班到很晚之后自己躲到书房休息。

那些想跟程青川撒个娇让他替自己跟父亲说说情的矫情念头都会在伤势稍缓之后被深埋在心底，他怎么能用亲情的枷锁让父亲束手束脚呢，当然更不能让那受不得委屈的老爸夹在师兄和儿子中间左右为难。

解铃还须系铃人。

程斯语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原本是有一条路的，他可以自己向父亲求饶，服软，撒个娇。

可那是原本。

因为这次的逞强，陆千帆生气了。

气他的不信任不依赖，也气他对自己一片真心的辜负与疏离。

他摆明了告诉程斯语，身为父亲和师父可以最大限度的包容这个最喜欢的儿子和徒弟，哪怕他犯了天大的错也没关系，只是，除了这次。

在陆千帆不苟言笑的威慑眼神面前，程斯语知道他触犯了父亲心里的雷区。

这种突破底线的冒犯让他失去了本可以拥有的撒娇求饶机会，最好的选择就是如从前一般顺从接受，并且之后真的长了记性不要再犯，否则父亲的惩罚必定叫他更加难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