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顾家来说，顾素容和离归家并不是一件坏事，甚至消息一传到顾家，就像准备好了似的，连往前的嫁妆都没要，接了人就走好不干脆。

早年那群人就估算过，她何时会被休弃，从裴容嫁入的前几天盼到裴容入府后几天，盼来盼去，这么多年了都没有结果，甚至过不久还传出了裴容与顾素容感情甚好的消息

总以为没得好戏看了，没想到，人都到了不爱看热闹的年纪了，这场热闹才出台。

“素容还在房里，老身这就让她收拾收拾出来拜见郡主。”

顾母低眉顺目地为容里引路，言辞里一派下位者的柔顺谦和。

想来也可笑，那时裴国公府不放心唯一的嫡女嫁给个已有正妻的小吏，怕裴容受委屈还专门上顾家门来打压胁迫过。

顾父一个六部的小官，怎么比得过裴府盛气凌人，裴容虽说是温婉有礼，但裴国公府却是皇城里出了名的护短，再说裴容是谁，那可是帝都里夜明珠似的珍宝。

谁能让她受委屈？

当夜顾大人就商议让顾素容请和离书，可许久没有回音，顾家整日里的战战兢兢，连顾大人都称抱病请了休假。

等了一段时间才等来了顾素容的安抚信件，顾府这样才放下了心。

不过就算放下心也仍有忌惮，顾大人许久没有升迁，好不容易再过些年便要致仕归乡，哪里再经得起什么风波，和离也好，总不用日日夜夜都忧心着。

容里微微笑着应声，“姐姐近些日子如何？前些日里府中多事，也没脱开身来看看。”

顾老夫人是知道裴容为人的，再说十几年都相处下了，怎么可能现在容不下了。

至于为什么自家女儿纵是背上弃妇之名也要离了赵府，顾素容不愿意说她也不得而知，“从回来便在屋里没出来过，来得几个姑嫂让我都打发了，说是谁也不见。”

“娘娘定然难过极了。”

赵鸢儿扶着顾老夫人难过道。

顾老夫人连忙去纠正鸢儿的话：“小姐可不应再唤她为娘了”

容里按了按老夫人的手，“无妨，那些年里姐姐含辛茹苦抚养鸢儿长大，无论何时姐姐都是鸢儿的娘亲。”

此时她们正好到了顾素容的居所，而这句话也正恰巧落在了踌躇不前的顾素容的耳边。

“小姐？”

跟在身边的丫鬟叫了顾素容一声。

她回过神，扶了扶发饰，太久没有精心打扮突然盘上那昂重的发髻，倒是让人一时有些不自在。

怪不得容儿平常都不喜欢盘发。

那是她日思夜想的人，可真到了跟前，顾素容又歇哑了嗓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是没脸见裴容的，听到奴婢来禀报裴容来了的时候，她第一反应便是怯惧地不敢见她，想像往常那样叫母亲如那些人一样送走她，可话怎么都没有说出口，只换成了一句叫婢女给她梳妆。

先真见着人，她愈发后悔方才犹豫的那一瞬。

她是该冷脸冷语，随意两句就把容儿请走的，毕竟哪有一个名门贵妇前来看个弃妇的道理，到时候那些奚落的人听到风声了，怎么在后面编排都不知道。

顾素容暗自咬牙心里是下了决心，“不知郡主大驾光临，素容”

她还没说完便被容里扶住了，纤细冰凉的手指牵着她的手，容儿漂亮的眼睛里映着泪：“姐姐近来憔悴了不少。”

只是这一个眼神一句话，就将顾素容堆砌了许久的心墙击得溃不成军。

“容儿”

顾素容反握回去。

她总是逃不出裴容的手掌心的，裴容一句话一个神色都能牵动她的心绪，这也注定了她这一辈子都要为裴容马首是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