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千皓月更换了新的衣裳，纯白的丝绸，只有在袖口绣着昙花。

他执起衣袖，看着袖口那弯弯扭扭的昙花，噗哧一声笑了，那笑容令百花失色，就是他此时脚下踩着的彼岸花，那地府俗称的妖娆之花都比不上他的绝艳的笑容。

这样一件衣裳，倘若是以前想必瞧都瞧不上眼，他们的衣裳都是精心制作的，像他身上这衣裳面料绝对是上上等的，绣花的丝线也是上等的，但是这绣工…千皓月摇了摇头，凛寒也算是有心了。

千年之约已剩下不到一年的时间，回想这九百九十九年间度过的日子，虽没有那一年多的快乐，但是哀伤却在洛溟的抚慰中一年淡过一年。

“怎地又站在这里了？彼岸花落，地府寒气更重了，还跑来这里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嘛！”

千皓月一愣，想到洛溟那半是责备半是关切的话语，便哭笑不得。

这人在那次告白失败后整整三年没有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可是之后呢，像是没事人一样又赖在自己的身边。

但是，从此就再没有提过那件事情了。

“时间过得真快！

我记得那年来到这里正巧是彼岸花开之时，如今彼岸花已慢慢败落。”

他伸出手，艳红的花瓣飘落在他的手掌心中，衬托着他白皙的肌肤。

“洛溟，谢谢你这千年的陪伴，皓月感激在心。”

洛溟苦涩地弯了弯嘴角：“若是能比他更早地认识你就好了！

你这样美好的人应该…”

“不要再说了，美好的人我担当不起，且我也没有你想的那么美好，虽然手上未必沾染了鲜血，可是因我而死的人也足够没了美好二字。”

千皓月闭了闭眼，待到再次睁开，眼中的悲伤已经消失了。

“瞧瞧这衣裳如何？”

洛溟见他转了话题，也随他转了。

“衣裳不错，就是这绣工…难道它是…他很有心哪，身边定是有高人指点，不然这衣裳也到不了你的手中。”

人间，恒云皇宫。

君烈颓废地坐在龙椅上，依偎在他怀里的人，双手下垂，眼眸紧闭，已然失去了生机。

然而，君烈却紧紧抱着那个人，就像是抱着珍贵的珠宝一般。

轻轻抚过那墨黑的发丝，就如往常一样，亲昵地在发间落下一吻。

“沐云，何苦呢？你以为你的死能够平息他们的怒火吗

？你以为你的离世就能让我活下去吗？沐云，难道你不知道我失去了你根本就活不下去了吗？那一年，在宫宴上见到你那挺拔的身姿，那浅然的笑容，站在百官中间迎接那些阿谀奉承的话，却从不让自己迷失在那些话语中。

那个时候我就对自己说，这个人，要定了。”

“那之后，耍尽了手段，也算是身心具惫了，你却还是依然坚持着，依然对我冷言冷语。

可是，就在我彻底失望了，想要放你离开时，你居然又想通了。

算起来，我们也算是历尽千辛万苦才有了现在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