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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景桑榆，暮景残光，皲木很喜欢这两个成语，总可以带给他一种行将就木的安心感觉。

皲木，皲木，残败之木……

皲木久久没有听到岳熵的回应，他艰难站起身来：“你不想说就算了，我先走了。”

离别的招呼熟稔似多年挚友。

“其实，你才是真正的所锦。”

岳熵古井不波的声音响在他周边，离他极近。

皲木起身的动作一僵，又坐了下来，只是稍稍坐得离岳熵远了点。

“在你了解到天烬可以闯进骨宅时，你做了一系列的防护准备，我以为你的最后一招逃生是用所有的怨奴的牺牲保你一命，却未料到你竟然参透“骨同骨，无情数”

指的并非活人骨的救死扶伤，而是另造一个骨王……”

“有两位骨王同时吸收天地怨气，怨奴种群自然强大得超越历史；平时的你，则毫无魂力，那是因为你把魂力转移给了另一个骨王；在你第一次承受极刑之时，因为两位骨王魂力互相补充，你活了下来。”

“你的本意是想让另一个骨王成为你续命的工具，之后，你发现你造的骨王有情感，你渴望陪伴，故而你竭尽全力地尝试着，两千年极端吸食魂力，去呵护着心中疯狂的念头——重塑另一个新的自己。”

“塑造之后，你在两千年检验她的真实性，没有任何不妥，你便希望她可以和你一样生活在同一片太阳下，所以你释放魂力，引我前来，设计想得到永不伤害的契约。”

“凡事终有失误，你的碎骨被我做了手脚，那次你败在我手上，你硬是忍着伤，把一切原由告诉她，其实既说给她听，也说给我听，让我们都相信拥有无数魂力的你才是次生品，了结你便是终止了一切。

因为你知道自己没有机会活下去，起码要让她平安无事，她的存在是你的替代……”

“你没有想过脉衍梭竟然会喜欢你，他偷盗了无数神力，再加上开启指识古语再续前缘任务，来挽回你一命，他，早就明白，你才是真正的所锦……男子的皮囊并没有完全掩盖你作为一位女子的光芒。”

“两千年前，你并未真正成熟，计划不够缜密，我不明白怨奴的强大，我不明白你的弱小，我不明白为何你明明已经受到极刑的惩罚，怨奴还在肆虐……”

“明明感觉漏洞百出，却硬是找不出破绽，你的小小的局，我解了两千年……”

“我无数次动用砚蝉神力来追踪你的奔程，却还是摸不准你的心迹……”

最后一句话并非出自岳熵之口。

眼前一片漆黑，皲木只觉得一只小小的，凉凉的手在轻轻触碰着他的脸。

那是小砚山的声音。

小砚山的蝉声响起，依旧行云如流水，依旧如澎湃又如骇浪，依旧如狂浪掏沙拍打人们心底沉淀的情绪……

但本该是了却忧虑，悠游自在的歌声，却让人在顷刻之间，觉得那蝉声攫走了人们紧紧连在心里的欢乐，只剩下凄入肝脾的哀绰……

他不是岳熵，他做不到岳熵的冷心冷清，近距离地接触过所锦，他看见她的温柔与善良，他懂她五分的艰难与坚韧，这五分的相知，便足以让他对她，升起一份恻隐之心……

但是他没能保护她……

故而，在过去两千年里，所锦一步步走远，从此他低吟浅唱的都是愧疚哀叹的作茧自缚……

那是人琴俱亡的蝉蛹挽歌！

在那歌声下，皲木一点一点地褪去男子的外表，露出本来的所锦的容颜。

砚可笔墨踪迹，蝉可歌透魂力，砚蝉神力，这是小砚山的能力。

笔墨踪迹并无大害，但歌透之力，虽然可以消除魂力，却同样需要动用无数神力，一旦出现纰漏，便是元神尽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