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又说：“她这些年说是住在大黄村外头，其实离我们村更近些，小子们下河洗澡，我偶然间看见了。”

裴珩没说话，抓起酒坛子仰头干了，这样的牛饮对他来说……

前所未见。

恰巧阿满不知何时溜进了前厅，躲在门口探头探脑。

裴珩酒喝得急，脸上红了一片，目光定格在阿满身上。

过了好一会开口：“什么事？”

阿满被发现，扭扭捏捏走进来说：“今日读了句诗，不知道什么意思。”

裴珩没回话，阿满吓得一激灵，忙又说：“就是，就是那句‘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

陈正冲看了裴珩一眼，摸了摸阿满头，接过话：“这诗还有下一句，‘不如怜取眼前人’。”

阿满歪着头思考了一会，雀跃的说：“那我明白了。”

陈正冲又低下头，也不知道说给谁听，轻飘飘扔下一句：“孩子都懂的事。”

裴珩闷头又干了一杯，才转头看了阿满，声音冷清：“四书读完了？”

阿满其实很怕他，拽着衣角说：“没……”

“这种无用闲书，以后不必再看！”

阿满羞愧的‘哦’了一声，陈正冲看了裴珩一眼，心里有些窝火。

也抓起酒盏闷头干了一杯，起身拱拱手，说。

“孩子就在这，滴血认亲再简单不过。

裴大人，陈某告辞了。”

裴珩没起身送客，只是仍旧在桌上一杯接着一杯。

贴身伺候的来旺站在他身后，被今晚的事震惊得久久不能回神，不可思议的一眼一眼看着阿满。

“上酒。”

直到裴珩再次开口，来旺才一个激灵，出去又端了一坛，不过回来时，托盘里还多碗清水和银针。

意意思思的开口：“主子爷，您别说，这阿满跟您长得还真有些像，要不……按陈举子说的试试？”

裴珩满身酒气，看着那碗清水，想象这两滴血入水的样子。

若是相融……他怕自己再也不肯松手。

那裴家的两条人命呢？奶奶和仙桃就白死了吗？

把她从鬼门关拉回来，他已是罪大恶极，愧对裴家先祖。

他怕，怕知道结果再狠不下心。

来旺看他没说话，壮着胆子又问：“要不……要不先脱了那小子鞋袜看看？您，您……您这么憋着心里不痒痒吗？”

说着伸手就去抓阿满，阿满不知道怎么回事，吓的没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