措辞考究，让人难以反驳。

半晌，他终于提起笔，在落款处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他深知自己性格冷酷，人情淡薄，周围少有人不怕他，背地里喊他活阎罗。

而刑部案子繁杂，每一件都关系到一群人的身家性命，容不得出差错。

因此，他从来不会把心思哪怕分给家人半分，他认为那只是单纯地浪费时间而已。

可碍于他的身份，从没有人敢说他半句不是。

就连这封绝书，季忍冬对此也只字不提，只说自己福薄命薄，难尽孝道。

季蒙把信还给他，季忍冬双手接过，尔后对着季蒙双膝跪地，郑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季忍冬抬起头，季蒙冷硬的面容映入眼帘，他眼底青黑，神情稍显疲惫，鬓边的白发格外扎眼。

想来又是有了什么棘手的案子，使他无法安寝。

季忍冬鼻子一酸，几欲落下泪来。

“父亲，孩儿不孝，您多保重。”

季忍冬走后，季蒙捧着卷宗细细翻看，可纸上的字散乱零落，怎么也拼不成句。

他不禁想起季忍冬的母亲，只模糊记得她是一个贤惠又温柔的女子，而她的名字和相貌，却是一丝一毫都想不起来了。

罢了，人各有命。

即使是血缘，也不是那么坚不可摧的。

陆望津与卫语卿二人告别之后，便自己散着步回府。

月光照着前路，柔柔地铺在地砖上，似一层薄纱。

走着走着，酒气有些上头，他不禁心烦意乱——华锦一直没来找他，哪怕是他考中探花的消息传遍了京城，前来贺喜的人将门槛踏破，他也没见着她的那双绣鞋。

有雨滴悄然降落，浅浅洇湿了路面。

他不甚在意地继续缓缓而行，想要和月光多待一会儿。

一声春雷过后，雨势渐烈，他想找个地方避避雨。

闷着头跑了一段路，一抬头赫然发现自己已经不自觉跑到了不羡仙。

华锦送谢渊和楚牧白出门，满脸歉意：“实在对不住，今晚客人多，没能好好招待你们。

这两把伞你们拿着，别着了雨。”

楚牧白搂着醉意阑珊的谢渊，接过其中一把伞，笑得眉眼弯弯：“华锦姑娘不必自责，我和谢渊很尽兴。

这一把伞就足够了，多谢。”

华锦目送他们远去，刚想转身回去，却瞥见了躲在街角的陆望津。

他好像在雨里淋了有一会儿了，衣服洇着水汽，一缕头发湿答答地贴在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