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在此刻遽然袭上心头，令他险些站不住脚，幸而他手掌往后撑着桌子，这才没倒下。

这一天下来，他情绪跌宕起伏地厉害，此刻竟觉胸中一口闷气憋在心里，难受得紧。

一旁的东源见状，连忙上前扶他坐下，又令人斟茶过来递与他，方满脸忧心地道：“陛下去歇歇吧！

娘娘此刻应已无碍了。”

佐弈垂首捏着眉心，含着浓浓的倦意道：“不必了。”

那话音落了片刻，佐弈令众人退出，只留了纪穆一人在殿内，方掀了挂帘进去瞧她。

见那躺在榻上的人仍是闭着眸，他眼不离她，沉声朝纪穆问了句：“她什么时候才能醒？”

纪穆垂首恭立，正思索着该如何回他这个问题时，便又听得佐弈再道：“直说便是。”

她从那么高的阶梯摔下，能救回来，还保住了一个孩子，已然是不幸中的万幸。

然而若说这对她的身体毫无损伤，他单是这么一想，便觉不可能。

现下又见纪穆这般迟疑，佐弈大约也猜中了七八分。

果不其然，下一刻他便听得纪穆道：“此番娘娘能救回来，已是万幸。

至于何时能醒，臣也不敢保证。”

虽已经料到他会这样说，但佐弈听到这确切的回答后，心仍是堵得难受。

是不是，灵梓乡的一遇，终归是错？

他挥了挥手，令纪穆退下后，方握起她的手，含着些微鼻音道：”

漓儿，你说得对，如果道歉能令人起死回生，那要朝廷的人有何用？可便是如此，我还是要和你说一句，对不起。

我知道，现在无论我说什么，都显得那么苍白和无力，可你知道么？后来我才明白，我为什么会爱上你？你虽从小没了母亲，可你也依然得到了父亲的爱，依然是在爱的包围中长大的，你那么善良，又那么阳光。

我羡慕这样的你，所以自己也渴望去抓住那一点光。

可真的对不起，是我的偏执，将她害成如今这样。

漓儿，对不起。

你醒来好不好？“

男人呜呜咽咽地趴在她身边哭了起来。

到底有多久不曾这样哭过了？

他活到今日，这一次是第三回。

第一回是三岁那年，父皇和母后吵架，那么凶，又那么狠。

他当时因贪玩，躲在了母后殿中的大柜子里，才看到了这一幕。

第二回是两年前，从拾锦宫的那场大火里抱出了她，他那时以为，她真的离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