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凉之风从窗缝里吹了进来，扬起她额前的碎发，许是碎发迷了眼，许是呈诉那梦境里失去亲人的那种痛苦，她的声线始终带着难抑的波动，“哥哥，那些梦，我感到很真实，因为那梦里的场景，让我的心很疼，那些蛛网仿佛结在我的心里”

他心绪跟着浮动，但始终没有打断她，安静地听着那些匪夷所思的描述。

她直视着兄长盈盈泪光的双眼，“哥哥，乡试前，你留下十份科考题型文稿，我大致都有看，惟独有两份，我背得滚瓜烂熟，这两份，全考中了，而第三道，是关于大顺流民安置的谏议，我没有按你的观点，因为我知道今年阅卷的主考官会是杜大人。”

阅卷主考官定哪一个，是在科考结束后才公布，而杜文明向来是主张流民就地安置，顾珩却一直持定为了长治久安，让流民分散安置，被异地同化。

这就不是普通的梦那么简单了。

他心里堵塞的是一股说不出的凉意，沉默良久，在她手心写下：“你看到和襄王在一起的画面，除了他指尖的胭脂痣外什么也没有，小七，你是怎么确定对方是襄王？”

她眨了眨眼，嘴角艰难的扯出一抹苦涩的微笑，按手在心口，“这里知道，好象是带着记忆，就象是我没有梦到祖母、祖父、和你们，但我这里就是知道，你们都不在了。”

她也没有梦见襄王，可她第一次见到襄王本人时，就知道他是她梦中唯一的温暖。

也因此，她才敢让玉茗冒充小童去探监。

对襄王一次一次的刻意接近，她心里没有太多的排斥。

便是他今晚亲了自己，她居然没有反感，矛盾的仅仅担心他对五哥有别样的心思。

“那你呢？你在哪？”

顾珩摇摇首，眼里写着迷茫，“我仿佛象一个戏台下的看客，看着一切，又像是一缕无处安放的幽魂，在破败的顾府中飘荡，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生是死，也不知道这一切是我曾经历过，还是个梦的预兆，我分不清楚，哥哥，我只知道我好孤单”

“小七”

他低唤一声，眼角眉梢都是惊痛，伸手将她紧紧揽进怀中，俯语在她耳畔，几乎用气息开口，“哥哥知道了，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独行。”

显然，所有的计划都得重新调整，他得好好想一想，找出一条出路，实在不行，就带她远走天涯，就是做一个教书匠，他总归相信自己能养得活她。

她被温暖包围，幽幽道：“哥哥，我不敢跟娘说，怕吓坏她。”

“小七做得对，不过，以后但凡心中有事，一定要跟哥哥说。”

“哥哥，你还说我呢，你算计玉玫的事怎么都没跟我吐露半句，若不是后来发生那些事，你是不是想一直瞒着我？”

她想起此前的惊涛骇浪，开始秋后算帐，“你知不知道你被抓后我有多担心，我怕你受刑，又怕你药被停了，对伤不好，还担心牢里脏，影响你恢复，那可怎么办？”

他眉间触动，频频点头。

“以后要听话哦！”

她学他的惯常的动作，揉着他的发顶，“不过，也算那些赤衣卫够义气，没把玉茗假冒小童的事透给襄王，否则，这戏也唱不下去。”

他笑笑不语，他很清楚，赤衣卫是百分百忠心于主子，襄王没有难为他们，不过是没感到威胁罢了。

他心中只能暗叹，对于容霁，或许他该是感恩，如果不是襄王的身份过于特殊，他也不会如此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