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七四》

文陈未翎w

----------

01

初春的天气尚且还带着未褪尽的寒意，一整月的细雨连绵，让这个深夜变得无比湿润。

白天的拥挤小巷里，现在只剩下了几个无家可归的人还窝在角落，路上似乎隐约还能听到女人的啜泣声，一辆小汽车开过，车灯扫过了不远处的垃圾箱旁，有一个瘦骨嶙峋的叫花子低着头。

他好像已经死了。

但在这个时节，死个把人也不会引起旁人注意。

他的尸体只能静静缩在这片冰冷而又阴寒的地方，等着被巡警发现，然后将他裹上白布拖走，或许来年的春天，他便会彻底融进土壤中，在头顶开出一朵用血肉孵化出的鲜花。

就在这样一个万籁俱寂的深夜，却有一个地方还亮着幽幽灯光。

昏黄的烛光就在两条街之外的一个小阁楼里亮着，那是传教士西索住的地方。

时针指向了十二点，他却还没休息，因为他的门口站着一个被雨淋得浑身湿透的少年。

那少年留着微长的发，皮肤很是苍白，也瘦的可怕，唯独那双眼睛又黑又亮，里头像是装着一捧炽热的火焰，稍不留神，便会被他的双眼吞噬。

“发生什么事情了，孩子。”

西索被这忽然到访的少年吓了一跳，看到对方模样以后，忍不住皱眉，操着一口极其别扭的华语，拿来毛巾给那少年擦拭身上的雨水。

一边擦，还一边抱怨道：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你会生病的！”

少年乖乖地站在那里由着他擦，脸上表情却自始至终都显得很严肃，严肃到西索都有些不太适应，感觉今天看到的这个男孩和以往见到的那个男孩，似乎不是同一个人似的。

他看出来对方有话要说，便关上门，把人拉到了暖和的地方：“孩子，你这个时候来找我，应该是有什么事情想让我帮忙吧？”

少年点了点头，和蹲下去的西索四目相对，终于是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他说：“西索，你能不能把你的圣经借给我，我要封面缺了一个角的那本。”

一口流利的外语用少年口中吐出，最后那一句更是着重点明。

西索被他

的话惊到双眼瞪大，好不容易才维持住了自己的表情，说道：“你要那本书做什么？”

“普度众生。”

少年勾起唇角微微一笑，眼底的光似乎变得更加热烈了。

西索游历到这个小镇以后，在这边待了至少有半年时间。

他平时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挨家挨户串门去，根本不在意自己金发碧眼的模样被镇民们看了能惹来多少议论，而眼前这个少年的家境他是最熟悉不过的了——

前朝的贵族，今朝的贫民。

如此大的落差背后自然是有极大的秘密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