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初晨，曦昭明磊，璀璨夺目，整梳好衣冠的她看向铜镜中的自己。

依旧是那身宽松的襦衣，借此挡掩下蓬起处外泄春光，内里白色亵衣严实包裹着□□，堪堪遮住娇躯丰实。

镜中女子拥有一副让天都羡妒的姣好容颜，螓首娥眉，琼鼻樱唇，不可忽觉的柔媚目光里，只让人觉的好似仙，好似不是人间所存。

抬手轻触镜中人的脸颊，想为她描上细媚涂抹上粉脂，却发觉怎么样都不满意，生疏的手法让她忽然想起来，原来她并不喜化妆，也没为谁化过妆。

镜里的妆画被她抹上一把清水擦去，借着手中清水的冰凉这才使她游魂回归本心。

“梳妆久了些，平日里这个点，也要奏完两首曲子了吧。”

发觉到自己的异态，她喃喃念叨了句，起身步至阁台，拾琴而坐。

……

淡荡祥和的音律，清快明爽乐调与鸟雀交相应鸣。

奏出一曲《百鸟朝凤》紧跟《阳春白雪》之后，曲中朝阳初升，将冷彻的寒夜散去，冬去春来，地母复苏，借乐符音律将万物欣欣向荣的春意带临雅阁庭院。

繁花锦簇，蝶舞纷飞，青鸟探看，院间生灵皆沉浸于她手中脱凡入圣的幻奏声中。

不够……

一直追寻琴道的她，拂动圣手已能凭一曲控闻者的欢欣，令观者痴迷沉沦。

可就算意境再高，音律再美也终是有限，这片天地间，不是贪享她肉躯，能聆听她心声的也只有在此间了吧。

这些非人之物。

不够，不够……不同于往昔，她今日怎么样变奏也无法借音律摆脱掉肉身的重量游魂出窍，神游天地。

可明明在梳妆时却能无意用观镜引出游魂。

她知道两者虽同近似天人合一，可一个是她一直追溯的琴道，另一个只是在叹息自己的美貌，起因不同道果也不同。

纤手拨捻挑动，频率愈奏愈烈，襦衣包含着隆起前胸因调息大肆起伏着。

“嘣——”

不对。

随着她手忽然止下，一根弦筋的崩断，幻音随曲断而淡化，蜂鸟随之飞散。

欲将心事付瑶琴，难得应，弦断谁人听。

翘首以待，她向庭院芳菲间望去。

晴空好似因仙子心动而变，顷刻风起云涌，灰布悬天，日芒被阴云所笼罩，阁外起雨了。

“主子，银耳莲子羹熬好了。”

分神这会，婢女小婵端着碗热腾腾的羹汤呈至主子月弦仙子手边石台上。

“嗯，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