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湖的手在那一瞬间微微地颤抖起来，他把手插进自己外衣兜里，站起来，对沈夜熙说：&ldo;这个人非常地自命不凡，不能和其他人建立正常的社会关系，生命中有一半的时间用在猜疑别人针对他、伤害他、利用他上，每个人在他眼里都那么可恶，他嫉妒别人，用最坏的恶意去揣度别人，同时又病态地自恋着，渴望得到别人的肯定和重视。

&rdo;

这是姜湖第一次用这种不容置疑地语气说一个人，沈夜熙没打断他，只是静静地听着。

&ldo;他把自己的失败和责任都推到别人头上，是个彻头彻尾的懦夫，他疯狂地憎恨别人，可是却不敢直面那些伤害他的人，他唯唯诺诺，一方面在心里愤恨，一方面又只能把这些愤恨压在心里，直到有一天爆炸出来，让他去寻找这么一个宣泄的窗口。

&rdo;

姜湖显得有些薄的嘴角牵扯起一个冷冷的笑容，声音放得更轻更缓：&ldo;没有人注意他，没有人重视他，除了他自己，于是终于有一天，他找到了这么一个让他举世瞩目的方法。

&rdo;

他转身下了车子，车里的血腥味、汽油味夹杂在一起，让他有些想要呕吐。

&ldo;沈队，找到那个犯人和孩子们了！

&rdo;杨曼跑过来，看了车子里孩子的尸体一眼，立刻皱起眉，移开了视线，&ldo;怎么办，派人谈判么？&rdo;

沈夜熙想了想：&ldo;姜湖，你猜他会说什么？&rdo;

姜湖顿了顿，以一种奇特的音调说：&ldo;我不跟你们谈，去找电视台的来，用摄像机拍着，告诉全中国的人我是怎么杀人的，我就给你们剩几个，要不然那我就把他们全杀干净。

&rdo;

&ldo;杀干净&rdo;三个字卡在他的嗓子里，几乎让人听不清，初春的冷风把杨曼吹得狠狠地打了个寒战。

沈夜熙顿了顿：&ldo;先叫人试着和犯人沟通一下，最好拖延一下时间，立刻让盛遥去查查那王八蛋是干什么的，如果他真的那么说……就找台摄像机，让我们的人潜进去。

&rdo;

杨曼立刻去安排了，急得几乎脚不沾地。

姜湖这时转过头来，认真地看着沈夜熙：&ldo;如果他那么说了，能让我去么？&rdo;

沈夜熙没吱声，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半晌，才问：&ldo;让别人记住他，有很多方法，为什么他要选择杀人？&rdo;

姜湖想了想，垂下眼皮，注视着余晖慢慢散去的地面：&ldo;我不知道，大概……还是因为他是个懦弱的人。

他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行，只能选择最简单最容易的方法让人记住他。

&rdo;

&ldo;杀人原来是最简单最容易的方法么？&rdo;沈夜熙走到他身边，苦笑了一下，&ldo;还是杀这种手无寸铁的孩子？&rdo;

&ldo;对你来说不是，对他来说就是。

&rdo;沈夜熙要比姜湖稍微高上一点，后者微微抬头对上他的视线，&ldo;对你来说，伤害任何一个人都是很困难的事情，如果你的手上沾了那种孩子的纯净无辜的血，你这一辈子都会在噩梦里度过，良心会压死你。

可是对于这个人来说，只是……&rdo;

他伸出手来，轻轻地在沈夜熙的胸口上点了一下：&ldo;捅进去，再拔出来而已。

&rdo;

沈夜熙伸手抓住姜湖的手指，摇摇头：&ldo;杀一个人没有你说得那么容易。

&rdo;

姜湖试图把手指收回来，却被紧紧地捉住不放，他轻咳了一声，低低地提醒：&ldo;沈队？&rdo;

沈夜熙失笑，放开他，心想这人真是滑不溜手，中文词汇量不大，可是每个他会的词都能让他说出别有意蕴的味道，一个轻描淡写的称呼似乎就包含了提醒、威胁甚至划清界限的种种情绪。

&ldo;如果那个人像你描述的那样拒绝谈判，你可以装成记者进去和他交涉。

&rdo;沈夜熙正色下来，&ldo;我知道你不用我提醒注意安全，但是记得晚上下班回去以后，我有话和你说，是很重要的话，所以……&rdo;

所以什么，沈夜熙没来得及说出来，因为盛遥远远地冲他们做了个手势，示意谈判的人已经准备好了。

第四十六章紧急营救三

狙击手的子弹上了膛，静静地趴在那里，一动不动，盛遥放下望远镜，仰头看了他一眼，对方轻轻地摇摇头，盛遥叹了口气：&ldo;不行，目标无法瞄准，那破仓库里障碍物太多，犯人又太小心，手里一直抓着一个孩子。

&rdo;

他把一张模糊的照片扫到电脑里，也不讲究，直接就坐在地上，手指飞快地在键盘敲动：&ldo;我觉得我找到这个人了，蒋自新，男，四十二岁，未婚，外省的籍贯，十五年前从b市高级技工学校毕业，换过很多职业，不知道为什么都做不长，前一段时间刚刚被辞退。

这是姜医生说的诱因么？&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