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他才发现了那辰变化了的语调，抬起头往那辰那边看了一眼。

那辰已经躺在了车座上，一条腿曲起踩在油箱上，嘴里叼着烟，手臂垂下来，轻轻晃着，指尖在地上来回划着。

&ldo;你一直往前跑，往前跑，&rdo;那辰看着黑沉沉的夜空说，&ldo;抬头的时候就看到星星了。

&rdo;

&ldo;什么？&rdo;安赫没听懂他这没头没脑的话。

&ldo;我妈说的。

&rdo;那辰说。

&ldo;哦，是么，&rdo;安赫笑笑，随口应了一句，&ldo;什么时候说的？&rdo;

&ldo;她开始想杀人的时候，&rdo;那辰狠狠抽了一口烟，慢慢喷出来之后坐了起来，拍拍后座，&ldo;上来，马上到了，我慢慢开。

&rdo;

安赫站着没动，想杀人的时候？

&ldo;不骗你，我每次都只飚到这儿。

&rdo;那辰把烟头扔到地上踩灭了。

再往前开，依旧是荒凉，安赫不知道这种感觉是因为现在的时间还是这条路本来就这样。

当那辰把车开进路边一个很大的旧车回收场时，安赫又有点儿回不过神了。

旧车场有个挺大的门卫室，听到摩托车的声音，门卫室里的灯亮了，那辰停了车，车灯对着门照着。

&ldo;回来了？&rdo;门开了，里面探出个头发乱蓬蓬的花白脑袋。

&ldo;陆大爷，吵醒您了，&rdo;那辰从兜里掏出包烟扔了过去，&ldo;赶紧睡吧。

&rdo;

&ldo;我帮你弄了火，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rdo;陆大爷接住他扔过去的烟。

&ldo;谢谢陆大爷。

&rdo;那辰挥挥手，往车场里开了进去。

车场里没灯，很黑，车灯照亮的地方全是拆成了空壳的各种车，大大小小，完整的，剩半拉的，压扁了的，时不时还能看到堆放在一起的废车胎。

这些奇形怪状的黑影在车灯里隐隐绰绰地起伏着，让安赫莫名其妙觉得到了另一个时空。

&ldo;你住这儿？&rdo;安赫在那辰背后问了一句。

那辰没出声，把车一直往里开，车场很大，他们在各种废车铁皮和轮胎之间穿行，拐来拐去一直往车场最深处不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