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来龙族做什么？”

回去路上，柳离随口问了一句，柳元与她并肩走着，金乌投下影影绰绰的斜晖，将柳元的神色半遮半掩，只余下她清冷的声音回荡。

“去见一位故人。”

柳元见到祖龙时，他正浮坐云海间，金色长袍披在他的身上，本该是最耀目的色彩，此刻天高云阔，八荒目下，竟生出几分寂寥。

“你还是老习惯，”

柳元踏云而行，“高居苍穹，俯视洪荒，此刻可还有当初豪情。”

“四海已入掌中，剩下的敌手，只有凤族与麒麟值得入眼。”

祖龙头也不回，轻描淡写却是无尽豪气。

“可你选择了并不合适的时机。”

柳元走近他的身旁，与他并肩坐下，这位龙族之主竟也对这冒犯的行为一话未说，甚至听她讲完了下半句近乎责难的话语，“你我皆知战争不可避免，但以这样折将离心的方式开始，祖龙，这次是你冲动。”

“你既然知道不恰当，又为何由着那几个孩子胡闹。”

祖龙偏头看她，看她丝毫不闪躲的目光。

“你既然出现在凤族，又为何不向睚眦说明？”

柳元反问向他。

祖龙摇摇头，“吾从不解释。”

“是不屑解释，还是无法解释？”

柳离只提了一句，便略过这个话题，“说到底，我们在这里纠结是非对错毫无意义，战争已经如吾等所料开始，即便再有多少难平之心，亦无济于事。”

“难平吗？”

祖龙袖口伸展，露出手中一支断笛，“那到底是我的长子。”

无动于衷是不可能的，昔年桀骜如祖龙，面对第一个孩子尚且珍爱无比，亲自带在身边养大，手把手教他修炼，也拥他登天入海遨游，也陪他膝前承欢相乐，亦寄托期望，盼他成才，父子祥和，历历在目，转瞬生死茫茫，天地无寻。

这次柳元没说话，这一刻的祖龙只是一个失去儿子的父亲，但仅有这一刻，因为下一刻，他依旧是龙族众望所归的族长，是带领龙族在洪荒奠定霸主地位、永远不会胆怯低头的祖龙。

“这一次既然是从凤族开始，那麒麟处，便还是由你负责。”

如柳元所想，祖龙很快从片刻的回忆中抽身，一开口就是如今大势，“这一次，吾不希望再重复当初的局面。”

“自然，”

柳元视线看向云层下隐约模糊的陆地，“这一场战争，谁都不能旁观。

想做捕蝉的黄雀，也要看有没有那个能力。”

祖龙陷入沉默，柳元却主动开口，“龙族前端的战场，我想让她参与。”

“谁，”

祖龙一时没明白，转而又反应过来，“那个小丫头？我那天见她不过金仙，柳元，你便是对她寄予厚望，也不必如此着急。”

“你我当初行走洪荒，可没谁考虑过安危。”

“吾等奋力修行，结群建功，为的不就是后来的小辈能安稳成长吗？”

柳元叹了口气，“祖龙，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你我都无法预料这场战争的结果，便是千万准备，又如何写就未知的前路。”

“至少在最后决战之前，吾能一直庇护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