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凤静静望着陵光，她的话中没有斥责，没有激动，简单的陈述足以让陵光跌坐在她的掌中哀泣。

丹心炽火，如何能止？

凤族血脉稀少，每一个族人都珍之重之，陵光识得每一只凤凰的面目，唤得出每一只凤凰的名字，她看着他们长大，看着他们叽叽喳喳依偎在她身前，冲着她笑，冲着她闹，围着她翩翩起舞，与日晖一同歌唱，婉转歌声响彻梧桐林，一切恍惚还在昨日。

昨日鲜活生命，转瞬即成云烟。

她怎么能不痛，怎么能不恨，怎么能不怒！

那是她的凤凰啊，是她宁愿自己舍弃凤族高洁也要守护的族人，是她宁愿无边血海永世堕落也无怨无悔的族人，就那样一个个在她眼前死去，哭喊，哀鸣，凤凰泣血，她的心也几乎生生从中挖出来，她多希望那些攻击可以落在她的身上，也不愿她亲手接下的族人，就在她眼前血洒桐林、魂归天外。

她恨啊，见证着一切的她比谁都恨，她恨不得己身也与他们一同焚尽，可她还是要站到这里，对着伤害他们的人说不可以。

“阿姐，”

陵光躺在她手上，眼泪落在她的手上，滚烫无比，像是焦灼的内心，内心积蓄的不平，“我比谁都想要报仇，可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冲动。”

“什么叫冲动呢，”

元凤手掌轻轻盖在陵光身上，好像这样可以给她带去安慰，“像祖龙那样隐忍不发，等待一击毙命的机会，亦或者等到我们与龙族决出胜负，再开始对麒麟的复仇，到时候我们还能有几分力气？”

“我去与始麒交涉，让他交出凶手。”

陵光咬牙道：“以始麒的性格，这件事不一定是他的主导。”

“他会交出来吗？麒麟一族再如何也是洪荒一霸，不爱惹事却是不惧麻烦。”

元凤却是心头清明，“麒麟突然攻击梧桐林，你我皆明白这不是合适时机，其中有种种疑惑，但关键就是，无论有什么阴谋，吾等与麒麟都没有机会再如囚牛那般与祖龙心照不宣地交换。”

“更何况，就是此次你我能忍耻，其他族群呢，那是我们的孩子，也是他们的孩子。”

凤族与百禽关系紧密，来自其他族群的菁英涅槃化凤，名义上是凤凰一族，可对待过往同族，真的能毫无留恋？凤凰一族不需要刻意与其他族群团结，因为某种程度讲，他们本就是一脉相传，可同样，凤族的决定，亦不免为其他族群所裹挟。

“你我之间的思量注定不能为所有同族明晓，这份耻辱与仇恨带来的可能只是毁灭，但我们没有退步的机会，我们也不能退缩。”

“陵光，我知道你在忧心什么，但羽族千万子民绝不会为那个结果畏惧，我们也有决心，战斗到最后的决心。”

“别怕，我会与你们一同战到最后，除非吾死，凤族就不算失败。”

元凤身怀涅槃之火，纵使湮灭，千年万年仍可重生。

不死不灭，是元凤敢许下诺言的底气。

只要她的身影还在天宇下高翔，就是羽族永恒不灭的旗帜。

陵光已然抱着她的手掌抽泣，火在她心中烧灼，明明前方是飞蛾扑火的惨剧，她也要为了那一分可能勇往直前。

“但结果一定是失败。”

“仇恨一旦结下，不用鲜血如何偿还。”

柳元收回视线，对于自己间接导致的这个结果，无喜无忧。

柳离抱着小黑，对她所言若有所思，最后只是盯着小黑黝黑的瞳眸，笑笑不说话。

仇恨结下，往往鲜血也无法偿还，复仇不过是，生者给自己的慰藉。

这样黄泉之下相遇，才能欢喜说一声无悔。

纵使陵光有再多的想法，凤族与麒麟之间的关系明显紧张起来，已经出了好几起凤族与麒麟之间生死斗，龙族也趁机松口气，前段时间对凤族的压制，对龙族也是不小压力。

但整体局势明显越发严重，以往战斗多在高空海域，现在扩展到大陆上，最明显的变化就是受到双方战斗余波的妖兽变多。

毕竟天上再怎么说生灵稀少，远远看到有打架的提前躲开，惹不起躲得起，到了地上，莫名其妙在自己家门口打起来也没法子，凤族与麒麟争斗的时候也不会提前清场，一时间洪荒陆上好一阵狼藉，麒麟与凤族之间死伤还没他们战斗牵连的生灵数量多。

这时候风向就开始不太对，陆上影响最严重的还是走兽一族，然后麒麟自己惹了凤族，扭头损失惨重的成了他们，本来就与麒麟不太亲近，一些舆论起来就不太好。

龙族围观地相当愉快。

理论上讲这是个好时机与麒麟一族合作去一块怼凤族，祖龙也派了龙族长老去谈合作，然后被始麒踹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