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兰的话语一针见血，半点面子也没留给在场的人类，是了，相比于那个常年安稳、并且正快速发展着的古老文明，他们相差了不知多少。

作为超英、甚至只是作为能够接触到境外消息的富豪，在座的很多人类都知道，这个古老的国家，已经不再是原先的软弱可欺了。

雪亮的刀光劈开了几千年的沉疴痼疾，在尸山血海中找到了前行的道路，而他们的国家却还挣扎在过往的幻梦中长醉不醒。

在他们的政客蝇营狗苟，商人不择手段时，那个原本不起眼的国家正在飞速向前，而那些疯狂的东方人，那些为自己国家拼了命的华夏人，他们竭尽全力，不计报酬的付出，不过是想大声向着曾经的梦魇大喊上一句：“大人，时代变了！”

或许是来自于文明根源的影响，又或许是悠久历史带来的底气，华夏人总有属于自身的归属感，而国的公民则相反，他们对所有不可控的事务，甚至包括政|府、军|队和曾经拯救过世界的超英们，都秉持着怀疑和恶意的态度，他们最相信的，从来就只有切实的利益。

“这个世界很奇怪，人类没有信仰，却自诩为虔诚的教徒，最卑劣自私的人成了品德高尚者的制约，所谓‘黄钟毁弃，瓦釜雷鸣’不过如此。”

楼兰的神色中带了些无法理解的感慨，“我甚至不知道你们在犹豫什么，你们自以为会失控，自以为需要向他人留下把柄，可你们本身，不就是这里的公民么？世界当然不会是非黑即白，但这里的灰色，也太黯淡了些。”

他们担心着屠龙的勇士最终会变成恶龙，可事实上，勇士们都忘了，这个世界，本身就是龙的世界，他们从最开始，刻在基因里的就是龙的骨血。

生于此世，长于此间，又重新融入社会，他们本就是龙，不过是比平常的强大了些，只要不去逞凶作恶，又谈何变成恶龙呢？

华夏人是谦逊的，是从不自夸的，是就算接收到表扬，也会当场推脱的，可根植在他们心中的，却是自信。

谦逊，建立在对自我的精确认知上，因为觉得本该是如此，因为觉得并没有做出什么出人意料的成绩，所以平静而淡然。

这样平淡的、拥有着后盾的信念根植于所有血裔的心中，也被整个文化记录和传承着——炎黄子孙、龙的传人，我们本该如此。

可对于国的人民而言，无论是对自身毫不遮掩的夸赞，还是面对他人夸耀时骄矜承认的样子，无不透露着刻在骨髓中的自我怀疑。

不相信自己能够控制得住心神，不相信政|府和旁人能够制得住自己，因为不相信，所以拼命张扬。

堂堂超英，面对未来踌躇不前，甚至还想通过向政|府交出弱点来控制自身的行为，就像是在强敌前炸着毛虚张声势的小动物。

“那在你看来，我们该怎么办？”

这次开口的还是黑漆漆的大蝙蝠，哪怕有着极强的控制欲，他也对“旁观者清”

这个道理清楚得很，“和你们城市意志不一样，人类有着属于自己的规则，作为身处其中的普通人，哪怕是作为超英的我们，也需要有定下的底线作为保障。”

“听说过特工吗？那些手上沾满了鲜血却毫无愧色的人类，”

融入人类社会多年，在暗网上的动作已经足够楼兰了解到常人所接触不到的隐秘角落了，“特工是为了背后组织工作的，他们的底线是背后的组织，组织高层形成的理智面，阻止整个组织的特工堕落成恶魔。”

“对于普通人而言，你们其实和那些特工很像，”

不管是能拯救世界的超英，还是杀人如麻的特工，对于普通民众而言，都是能够将他们一击毙命的存在，“特工的软肋掌握在他们隶属的组织手中，被整个组织小心保护，而你们的软肋，同样该掌握在你们所属的组织中。”

超英交出的弱点都是致命的存在，而无论是国的政|府，还是国的军方，作为整个国家幕后的推手，他们的目的都是自私而不单纯的。

且先不说未经过详细人员筛查的各部门内可能出现的卧底，单是值守在此的都是普通人，就足够超英警惕自身信息的保护程度了。

不过，楼兰心中清楚，在场的都是聪明人，话不用说得那么明显，就已经足够大家有所反应了。

不管是哪个从政者，对于作中立姿态的超英，向来都是执收归己有的态度，若是真的将自身弱点交到这些人手中，等他们失势、想要不择手段反扑时，将是场彻头彻尾的灾难。

“规则不合理，就从明面上改变规则，你们都是社会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有着身后的财团和家族名望作为支撑，只要改变下自身形象，完全可以驾驭整个社会的规则变革。”

有相应的规则，并不代表合理。

哥谭没有死刑就合理了吗？那些穷凶极恶的犯人借着精神病脱罪就合理了吗？拯救世界的超英受打压，掌握着杀伤力巨大、足够毁灭世界的核武的高层不受监察就合理了吗？

自由，不代表着平等的权力，也不代表着人身安全的保障，命都没了，谈何人道？那些疯狂叫嚣的人，说到底，也不过是刀子没扎在自己身上，感受不到疼。

韦恩家族是哥谭的老牌世家，只要好好打造布鲁斯的形象，用金钱与权力游走于黑暗与光明间，以蝙蝠侠的能力，早就足够改变哥谭的死刑禁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