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亮不想赔钱，但他更不想苏叶去报案。

苏叶是苏为的侄女，一旦报案，公安们来调查，大队干部肯定会偏向苏叶，知青点的这些人也都更偏帮沈彻，他讨不了好。

可能依旧要赔钱，严重一点还可能要被关几天或者劳改，而后者会被记录在档案上。

虽然希望渺茫，但万一他有机会回程，档案上有了记录，他就过不了政审，就彻底回不去了。

但医药费再加上一百元的赔偿又实在太多，他两年都挣不到那么多钱。

若可以，他真的想以伤换伤，但这是不可能的事。

这时候曾亮才真正后悔，不该去找沈彻的麻烦，但他又说不出向苏叶沈彻道歉，求他们把钱少一点的话。

就算他说了也没用，沈彻或许还能有商量，但苏叶肯定不会同意。

“怎么样？”

片刻的沉默后，苏为道。

曾亮攥紧了拳头，他看向大队支书，艰难启齿：“太多了，能不能少一点？”

三个干部，苏为不必说，妇女主任看他的眼神也不好，唯一有可能帮他的就是支书。

向支书求情，总好过向苏叶示弱。

“少一点？你当这是菜市场买菜，还砍价还价。”

苏叶冷笑一声：“医药费加一百元的赔偿金，一分都不能少。”

支书希望能赶快把这件事解决，他还想试探性问苏叶能不能少一点，就听到苏叶说了这句话。

于是他看向了曾亮，原本劝苏叶的话变成了劝曾亮：“你上工认真，多挣点公分，年底就能分一笔钱。

再不济，还可以上山捡蘑菇换钱。”

又是一阵沉默，在苏叶的催促下，曾亮终究答应赔偿医药费加赔偿金一百元。

不过原先他说他没这么多钱，苏为说大队可以借给他，但真等他答应赔偿后，他居然说他有钱。

何妍瞪大了眼，震惊：“你哪来这么多钱？”

其他知青也疑惑地看着曾亮。

其中钱丰微微皱眉，神色有些微妙。

沈彻虽然住了院，可因为医生只给他上了药观察，没有做其他检查治疗，所以花费并不多，但苏叶给沈彻买了很多补身体的，加起来也有六七十块钱，再加上一百元的赔偿金，一共一百六七。

这不是一笔小数目，所有人都没想到曾亮有钱。

知青点的知青中，最有钱的无疑是沈彻，另外还有一个女知青家里条件也还不错，其余的就都比较一般了。

在这些比较一般的知青中，曾亮又属于比较困难的那一类，平常很节约，衣服是补了又补。

他哪来那么多钱？

曾亮垂着眼睑：“这是我下乡时我奶奶给我的。”

住在一起久了，难免会提到自己的家人。

曾亮就曾提过，他奶奶对他非常好，知道他下乡非常舍不得，哭得眼睛都要瞎了。

去年他奶奶去世，曾亮还很低沉了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