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秒针有规律地滴答作响，时间显示晚上十点半。

方晨好不容易把小小鸭哄睡，一秒都没耽误，直接掏出手机拨通了樊望的号码。

樊望正坐在桌前看材料，衬衫袖子折了一道挽上去，床头灯暖黄色的光把那一小截手臂打上温暖昏暗的阴影。

他一按接通，就看到方晨一张大脸凑到镜头前，软糯的声音拖着撒娇的调子：“樊——老——板——”

樊望猛一个哆嗦，冷下脸来低斥：“你给我好好说话，严肃一点！”

方晨笑嘻嘻：“我跟我男朋友聊天，干嘛要严肃啊？”

樊望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方晨歪头看他，镜头里的樊望眼睫细密，根根分明，小巧的鼻头挺立，映着最亮的一点光，纤瘦的脖颈线条一路蜿蜒隐没进锁骨。

他心满意足地叹道：“我男朋友真好看啊。”

樊望：“……”

眼看樊总裁故意压下来的眉眼也镇不住场子了，此刻他有点挫败，像只跳脚炸毛的火鸡，原本自诩为王，正挺胸踱步、骄傲地审查自己平坦干净的领地，突然一只傻乎乎的哈巴狗扑上来，毛茸茸滚了他一身毛。

樊火鸡对着镜头张了张嘴，还是决定不要呵斥了。

方晨这个人，明明以外形来说是偏锋利的面相，但他为人温和憨厚，多数时候都少言寡语，只知道嘿嘿傻笑，但其实当他专注的盯着你，认真说起情话来，真的让人非常受不住。

……毕竟是这么年轻的小奶狗啊。

樊望觉得既然被扣上了男朋友的帽子，就很有必要对自己承诺要回家最后却失言的（疑似）渣男行为作个回应，于是干巴巴地解释：“我今天来银保监会谈事情，但谈的不顺利，就先住在酒店，明天继续。”

“哦……那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方晨只关心这个。

樊望垂眸思索：“不好说，现在僵持在一个不太有利的局面，情况顺利的话就一两天，但也有可能要拖到下周——怎么？”

方晨顿时委屈了：“下周啊？我还没跟你说，下周是学校的结业典礼，我本来还想邀请你参加的。”

他应该是跑到走廊上跟他视频

，从深邃的眼角到锋利的脸颊都被花园投过来的暗影所淹没，只有那黑白分明的眼睛闪着星星点点的光，像是拢住了满天星辰，在眼底轻轻碰撞。

樊望一顿：“周几？我看看尽量赶回去，要是实在不行的话，我请你吃饭，当做弥补。”

然而方晨已经嘟起了嘴，一脸不高兴。

——果然就如白天樊望脑子里描绘的一般无二，连嘴巴鼓起来吹气的角度都一模一样，顺带着露出圆白的兔子牙。

“请你去吃米其林都不高兴？”

樊望气笑，这个狗分分钟已经要蹬鼻子上脸。

但最不可思议的是暴躁易怒如樊大总裁，此刻竟然好声好气地哄着自己的小男友：“那不然回来我做饭？”

这会儿轮到方晨顿住，愣了半天才含蓄地问：“……这算是个恐怖故事吗？”

看着对方立刻横眉冷竖，方晨觉得好笑，摩挲着屏幕呢喃：“樊老板，你怎么这么好呀，你让我跟着你手下的分析师学习，还创办了天使基金会，帮了那么多小朋友……你做这么多，可是什么都不说，我之前误会你，真的太不对了……其实你真的很好。”

这番大白话说得极为朴实真挚，但出乎意料的，如此走心的赞美也没让樊望高兴起来。

只见他薄薄的眼皮阖下去，恹恹地回应：“没什么，这个圈子里的人，钱赚到一定程度都去搞基金会，你不用把这件事想的太崇高，很多时候那些看似高尚的举动，只是为了掩盖背后的恶名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