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来说，这里不算正经的拍摄片场，而该说是选角现场。

摄影棚被大致划分为了三个区域——候场区、导演区、以及试戏区域。

候场区的面积最大，来试镜的演员全都在这里默念台词做着准备，放眼望去，一溜儿全是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女演员，咖位应该都不大，彼此相安无事地坐在长椅上和平共处，陪同的助理或者经纪人时不时抬头张望一下试戏的进展。

导演戴着耳麦盯着监视器托着下巴沉思，看不出对戏中人满意与否，灯光师、道具师和场记各自忙碌，棚外贴了一块白色的塑料板，用黑色的记号笔往里画了个箭头，写着——

《云间客》女二号、女三号试镜请往里走。

“怎么这么多人……”

林泉皱眉。

她很少会像这样被召唤到人群之中，尤其看这阵仗还涉及到娱乐圈，更是从没有过。

乌泱泱的人群让林泉难以分辨召唤人究竟是谁，便祭出怀里的十字架指引自己，十字架悬在空中打了个转，便目标明确地往摄影棚的一处角落飘去，倒如林泉所想，不是那三个聚集了许多人的任何一个区域。

路上，林泉在猜测召唤人的身份。

在川扬中学的时候，林泉曾和程初安提起过，召唤她的条件除了心怀怨气外，还得拥有纯洁的灵魂。

据林泉长久以来的观察看来，内心纯粹的人往往对事物执着专注，他们对这个世界的感知极其敏锐，同时有很大一部分的人相对脆弱，容易遭受外界的攻击和伤害，因此极易催生怨气。

但是拥有这种特性的人，林泉认为无法在娱乐圈长久地待下去，至少她隔着电视或是电影屏幕观看影像时从没见过。

一方面在于，娱乐圈是个重利重名的圈子，倒不是说最初踏入这个圈子的人都心思不纯，而是环境对人的影响实在超乎想象，娱乐圈是个名利场，身处其中的人待的时间久了总会受到影响；而另一方面，娱乐圈要面向公众，而作为公众人物，外界的赞美与诋毁同期而至，太过单纯脆弱的人根本无法承受。

政商两界也是同理，林泉此前从未涉足过。

所以，林泉猜想，这次的召唤人大概是做幕后工作的。

但她猜错了。

十字架带着林泉拐过两道弯，走到了一处长廊上就停驻不再前进，晃晃悠悠将要飘落回她的掌心，林泉抬眼看去，这条长廊的尽头一蹲一站共有两个人。

站着的是个衣着朋克的女孩，双马尾、短大衣，秋天风里透着凉的温度，她穿着短短的黑裤，露出一双笔直的腿，处处透着叛逆，看着都觉得冷；另一个蹲着的穿一身粉色大衣，衬得皮肤雪白，乌黑的长发被松松扎起垂在脑后，露出立体清丽的侧脸，是个林泉曾在网上见到过许多次的女演员，印象中讨论度不低。

这场景和站位让人一时之间很难判断到底是什么情况，而这是十字架恰好落下，召唤人的名字瞬间出现在林泉脑中

——余从霜。

是那个蹲着的女演员。

“稀奇。”

林泉感叹。

居然不是幕后工作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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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声叹息在无声的长廊里格外抓耳，余从霜和女孩子没有想到会有第三人存在，听到后同时转过头来看向林泉。

遥遥相望的瞬间，林泉一愣。

她在余从霜的身上察觉到一股难以言说的缺失感——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从她的身体里被剥离了出来，让她看着很不完满。

可是林泉一时之间并不能道出这人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