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染是在昏昏沉沉的雨天里醒来的。

睁开眼看见的是稀里哗啦的雨点，滴落在石板上，砸在身上怪疼，抬头望去，天也是压的低沉。

一头的黑发散落在地上，再加上惨白的脸庞，远远看去，怪瘆人的。

闻染冷的有些发抖。

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猛地脑子一阵剧痛，太阳穴突突地跳个不停。

还没来得及仔细端详身边周遭地环境，就被一位从远处踉踉跄跄地老人一把抱住。

“哎哟，我的囡囡，可算是找到你了。

你怎么淋成这样了，快，快，快跟奶回家。”

闻染呆在这个温暖地怀抱里，不知怎地，眼泪从眼眶中流了出来。

似乎是熟识的人，闻染紧绷的身体放下了戒备，松了一口气便在这个怀里昏了过去。

“囡囡，囡囡，你怎么了，醒醒啊，别吓奶啊，别吓奶。”

头发花白的老人着急地抱着怀里面色越来越苍白的少女往马路上跑去，伸手拦了辆的士往医院赶去。

“滴，滴，滴——能量输送完毕，即将进入睡眠状态。”

闻染置身在一片光怪陆离的世界中。

人们的身影来来回回只剩下一道道的残影，声音更是断断续续，就像快进一样，呲呲啦啦的电声异常明显。

在一阵天旋地转后，闻染眼前的视野逐渐清晰开阔起来。

闻染有些不适应地眨了眨眼，站在原地缓了缓。

突然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迟疑了一会还是转头过去，还没往前迈出身体就被一个小姑娘穿过，视野所及的景色也随小姑娘的奔跑而发生变化。

没多久，只见小姑娘炮仗似地冲到一个妇人身上，紧紧地抱着妇人的脖子，扬起小脸蛋灿烂地朝妇人说到：“妈妈，你终于回来看我啦！”

妇人有些怜爱地摸摸她地小脑袋，然后说到：“闻染，妈妈这次就回来呆一会，一会就走，你瞧，门口还有叔叔等着妈妈呢。”

小姑娘听闻，原本明亮的双眸暗了下来，有些闷闷不乐，脑袋在妇人身上蹭了蹭，闻染看见了那微闪的泪光，然后就见小姑娘又抬起了脸庞，扬起依旧如初的笑容回到：“染染知道啦!”

闻染却听见

那稚嫩的声音，妈妈不喜欢麻烦的小朋友，我要做个听话的好孩子，这样妈妈一定会带着我一起生活的！

眼前的场景在闻染眼前走马观花地快速闪过。

无外乎就是这个和自己同名的小女孩的点点滴滴。

小闻染从出生开始就一直呆在s省的小镇上。

在她的生活里最快乐的时光是在两三岁的时候，虽然那时候住在一间拥挤的小房子里，但是她的爸爸妈妈都在身边。

甚至妈妈还给她生了一个弟弟，叫闻荀，生活条件即使刻苦，但她每天都觉得甜滋滋的。

没多久，他们便从小房子搬到了大房子，过后爸爸妈妈带着弟弟离开了他们的大房子，只剩下刚从乡下来的奶奶和她一块。

离开的那天，小闻染哭的嗓子都哑了，但还是忍着疼大哭大喊着，希望能够带上她。

之后的每个夕阳黄昏，她总会站在阳台边上望着，望着那迟迟不来的父母。

再过后小闻染上了学，小学，初中，也渐渐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小镇上也就这么大，同学们总是嘲笑她是没人要的，小些的时候她会气不过打上去，长大了同学们，叔叔阿姨们总会对她指指点点说她是他们家的扫把星会碍家里的财运所以才被丢在这里，家里有钱了又怎么样还不是个讨人嫌的野丫头，没有爸妈养的可怜虫。

原本乐观爱笑的小姑娘渐渐也变得孤僻。

高中后，小镇上的少年少女们更是变本加厉。

换着方法欺负她，谁让她没爸妈可以告状呢，奶奶年纪大身体不好又不舍得让老人家知晓了动怒。

一群少年少女把她推搡到地上，又是踢打又是辱骂，嘻嘻哈哈的声音在她呼吸逐渐微弱时停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闻染心里充斥了浓浓的不甘，这份情感呛得她只想好好发泄，呛得她再次睁开了眼。

——

闻老太太望着病床上神色冷清的少女，心里默默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