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徐徐，撩起窗边的纱幔，漫天都是潮水从沙粒上滚过的声音。

昏黄光线下，宁臣欢听完傅亭筠事无巨细的讲述，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陷入了长久的震惊中。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女式戒指居然是自己送给傅亭筠的。

也就是说，傅亭筠压根就没有什么放在心里念念不忘的白月光。

或者更直接一点的结论，傅亭筠心里的那个白月光，就是他本人。

否则，没有人会把发小随口说的要结婚的话当真，还把戒指戴在身上许多年。

宁臣欢讷讷地开口：“你以前怎么不告诉我？”

他头一次看到这个戒指的时候，是在HRD颁奖仪式的那天，那时他分明已经表现出惊讶和尴尬的神情，可傅亭筠什么都没有解释。

傅亭筠话里听不出什么情绪：“我告诉欢欢了，欢欢就会履行小时候的承诺，嫁给我吗？”

他眼瞳深黑，声音平静得就像已经知道既定方向的海潮：“不会，欢欢只会逃跑。”

一心向往自由的小蝴蝶，在知道自己刚回国的竹马哥哥，从小就对自己抱有不一样的想法，还将这种想法悄无声息地在心里埋藏了很多年后，会吓到，会躲避，会飞到距离他很遥远的地方去。

而窗户纸一旦捅破，就没有办法再回到原点。

他是在万丈深渊之上走钢索的人，谨小慎微，如履薄冰，他不敢说，也不可能说。

可现在不同了。

他心心念念的小蝴蝶，已经被他捉住，关进了漂亮华美的笼子里。

无论小蝴蝶是害怕，是躲避，都无法再从他身边逃走。

四下里静寂无声，只有橘黄色的光线在黑夜里晕开。

如傅亭筠所想，他的小竹马安安静静地缩在他怀里，蝶翼似的眼睫垂在白皙皮肤上，微微颤动，一副被吓到了的模样。

可下一刻，他听见宁臣欢有些闷的声音：“傅亭筠，你是不是喜欢我？”

傅亭筠抱着人的手臂骤然僵硬。

他垂眸，怀里的少年埋着脑袋，鼻尖微红，微卷的栗子色头发戳在他下颌，微微发痒。

傅亭筠说：“是。”

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说出这个回答时，他的声音有多紧张和干涩。

宁臣欢毛茸茸的脑袋拱了拱，抬起头，黑亮的眸子闪着碎金似的光：“从那时候就喜欢了吗？在我送你戒指的时候。”

傅亭筠眸色微敛：“嗯。”

或许还要更早一点，在他初次见到宁臣欢的时候，在漂亮可爱的小孩抓着他的胳膊，第一次软声叫他云哥哥，送他星星的时候。

只不过那时候，少年人懵懂的、如同杏子一般青涩的模糊情愫，还不能称之为喜欢。

傅亭筠是在被宁臣欢逐步占据的年少时光中，渐渐认识到自己对小竹马别样的喜欢的。

宁臣欢发出小狐狸似的哼唧：“好哇，你可真会装，这么多年我都没发现。”

少年漂亮的眉梢抬着，脸上骄傲得意的神色掩都掩藏不住。

傅亭筠垂了垂眼：“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