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

落雨。

正直散值的时辰。

温凛过了朝天门环卫官查身份牌，特地让一行车舆停驻于保民坊，那离执政府还有些距离。

这段御街还封着，两侧道路供人车通行。

温凛与侍女叶菱、侍卫张絮立于保民坊一家茶肆屋檐下。

叶菱收了伞，张絮换了马，再往南行去找林汝洵递消息。

道路一旁植梧桐树，伞盖浓荫洇于雨中，格外翠绿，轻风吹过，发出微弱的沙沙之响。

茶肆人开了西侧小院院门，引车舆入小院。

雨水湍汩汩流经路边散水。

温凛带叶菱上了茶肆二楼，店面冷清，这家茶肆和风月楼是同一卫老板，乔夫人康氏。

透着二楼窗子，瞧路上一朱轮车舆疾驰而去，紧接着再一行四人，一官三随从驾马飞奔而过。

一个比一个跑得快，近乎落荒而逃的样式。

以前温凛呆在这儿等她爹散值的时候，还能见着有品官骑驴，有些人是真没钱供马，骑驴也毫不觉着丢面子，有些是装清贫，也能见着车舆用牛。

温沈并相之后，不论品阶寄禄官如何，做官的有一匹好马成了一件很寻常的事，骑驴才叫人怀疑。

本来这些人都是骑马的，自从温沈斗之时，谢伯春在大街上骑马被人用弓弩一剑射死。

品官出行便全换了车舆，舆壁隔铁板，还有隔藤条的，装得一舆铁棺材。

也有人就中意骑马，绯色绿色，有官员已更至常服，身后随着几个随从，皆执伞。

温凛在二楼窗边等了一会儿，堂倌来上茶与茶点，听见一楼铃铛响，有客人入内。

隔了会儿，能听见两女子小声交谈声，温凛扒着楼梯扶手往一楼瞧。

望见一楼窗边茶桌，一女子，一侍女。

那女子着山矾色印金荷花花边广袖袍，绢印螺青小点花裙。

金并花头簪，梳着小盘髻，金荔枝耳坠。

石幼清，温凛还觉得有些激动。

温凛记忆中印象最深，六年前石幼清及笄礼。

石幼玉、石幼清，为了一舶来品绿象牙五色梳大打出手。

石幼清当场喊了石家侍卫，要把石幼玉拖下去打。

不过事过多年。

当初石幼清和林汝洵谈了一半的婚约被温凛截胡。

石幼清嫁了秦公度。

她进了秦家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灵的，秦家和林家一个样子，礼俗极重。

秦公度也不如秦公袭那般滴酒不沾，

秦公度相反是个酒鬼，喝高了还是什么事不如意了要打石幼清的。

温凛也不知，石家为何对石幼清这般境况几近不闻不问。

温凛筵席上频频见石幼清，品官夫人嘲她与夫疏若阡陌明窗净几独坐悲秋，她只垂头纠紧手中丝帕，也未见得试着寻计反唇相稽。

石幼清人也比往日消瘦了许多。

温凛依稀能见筵席之间，石幼清面上不经心，实则有意，远远朝林汝洵处望两眼。

赵一钦惦记温凛，和石幼清惦记林汝洵是一个意思。

温林俩人生米煮成熟饭饭都煮糊了变成一锅粥被俩人给泼了，石幼清和赵一钦还在外边惦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