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冉闵手臂被庞里拉着，心到底狠不下来，一只脚朝庞俊人的脸踢下去也不是，收回来也不是，就这般僵滞在半空。

庞俊人这回却学机灵了。

看着眼前的鞋底，他眼珠子滴溜一转，抬手握住，将其慢慢按回地上，含泪歉道：“祖父，孙儿知错了......真的知错了，下次定不会再犯了。”

“......”

庞冉闵脸色微缓和，到底不想让本就岌岌可危的局面变得更僵，便顺着台阶下了，“当真？”

“真！

真！

孙儿说到做到，绝无戏言！”

庞冉闵对着孙子那脏兮兮的脸，满腔怒火终究还是被暂且压下去，脸色也不似方才的难看。

就在庞俊人以为这事就这般过去了，正暗自窃喜时，忽然，一柄脱鞘长剑“哐当”

一声，扔在了自己面前。

庞俊人不明所以，愣愣抬头。

庞冉闵则毫无波动地看了一眼庞俊人身后，那个藏在被褥里瑟瑟发抖的女人，“就算你是老夫的儿孙，这事也不能含混过去，要不然以后老夫在庞家如何立威，又如何做话事——给老夫看看你的诚意。”

庞俊人僵住了，脊背佝偻地看着那柄寒光闪烁的冷剑，一言不发。

直到一旁的庞里怒其不争地踹了他一脚，庞俊人才反应过来，下意识低声道：“好......好......”

他颤颤巍巍地捡起那把剑。

庞俊人养尊处优，从小到大十指不沾阳春水，平日连盆

重水都没抬过，这会必须得双手齐握，才能堪堪将手中的长剑拿稳。

“去吧。”

庞里对自家儿子规劝完，有些不忍地转过了身。

庞冉闵见惯了血雨腥风，面对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身子没动，眼睛也不眨一下。

庞俊人缓缓站起身，回过头去。

床榻上的女子已经被吓得不会哭了，一张小脸惨白如纸。

“对不起，对不起......”

庞俊人呢喃着。

冷风从门外刮过，破旧的屋门被吹得“砰”

的一声响，恰好掩盖住了女人痛苦的惨叫。

......

惊响过后，便是死一般的沉寂。

庞里咽了口唾沫，鼻尖嗅到了乱七八糟的臭味，他慢慢悠悠地转过头去，却发觉自己的好儿子已经被吓晕了——庞俊人光裸身子躺在地上，体下一滩黄色脏污。

床榻上滴滴答答地淌着带着温度的鲜血，和那脏渍混在了一起。

庞里掩住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