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跟过去两人在一起那七年一样，乔安娜的声音无比温柔，她的手指轻轻翻动着尸检报告，将上面的图片一张张指给王金发看。

每指出来一张图片，乔安娜就会让王金发进入到相应的幻境之中，那些幻境都是抽取她的记忆生成的，保证百分百还原，她受了多长时间的罪，王金发就会受多长时间的罪，她承受了多少的痛苦，王金发就会同样承受多少的痛苦。

他会以王金凤儿子的身份，却承受来自他亲生母亲的浓重恶意，他不会昏迷，不会崩溃，而是一遍又一遍清醒地承受这一切。

乔安娜恨王金发吗？

答案是否定的，她并不憎恨王金发，也不觉得这一切是王金发的错。

选择和王金发恋爱的人是自己，即便早就发现他母亲的不好相处，自己还是一门心思陷下去了。

她并不恨王金发，她只不过是想让王金发做到他自己对她承诺过无数次的事情罢了。

同甘共苦。

他们曾经共同享受过快乐的生活，幸福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她始终记得他们在一起时候的甜蜜。

但她所遭遇的痛苦也是实实在在的，他承诺过的，既然如此，那就跟她一起承受着吧。

她从生到死，整整受了三年时间的苦，她也不会蓄意报复，她只是让王金发跟她一起，尝尝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与绝望。

三年的时间很长吗？跟七年的甜蜜日子相比较起来，其实很短的，她相信王金发可以忍受下来的。

“妈妈。”

小宝喊了一声，声音里充斥着浓浓的眷恋之意。

他曾经被迫成为了王金发的小鬼，对王金发百依百顺，为了他就算自己忍受魂飞魄散的痛苦都可以。

小宝以为孩子为父亲就该这样付出的，那是一直镌刻在他灵魂深处的烙印，让他深信不疑。

他是王金发的儿子，他要为王金发付出一切，他不能伤害王金发，哪怕他自我毁灭，也不能伤害到王金发。

因为烙印在灵魂深处的这个念头，所以哪怕当初他只是个懵懂无知的小鬼，再被催化成为厉鬼的时候，他仍旧死死地压制着自己，宁愿忍受灵魂分裂的痛苦，也不愿意伤害王金发分毫。

他要保护爸爸。

他曾经以为这是绝对正确的，这是刻在他灵魂深处的信念。

可当他回到妈妈的怀抱，被妈妈一起带入了王金发的身体，他接受了妈妈的教导，这才知道，原来那是不对的。

他还是个孩子，他死的时候才八个月大，就算是加上当鬼的时间，他也不过才两岁而已。

谁家两岁的孩子会不惜牺牲自己来保护爸爸？不管是正经还是不正经养出来的小鬼，又有哪一个会为了主人宁愿忍受魂飞魄散的痛苦，也不肯伤害主人？

王金凤在将他制作出来的那一刻，就没有给他一丁点儿的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