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兰落沼池是修真界人人谈及色变之地，整个池子具有极强的腐蚀性，一旦掉进去尸骨无存，绝无生还的可能。

接连数日揽尽星辰都沉浸在浓浓的悲伤气氛中，上至掌门，下至众弟子，无一不黯然神伤，愁眉不展。

孟飞昭更是痛不欲生，他那天是被陆昀峤打晕了强行带回来的，之后因为极度悲恸而卧床不起，段烈阳担心他出事便命秦澈守着。

秦澈倒也尽心，几乎寸步不离，然而还是出了状况，这天他刚从饭堂回来，代他看守的小弟子急匆匆跑过来道:“不好了秦师兄！

孟师弟他偷偷跑去了山顶，估计是要跳崖！”

秦澈吓了一跳，也顾不上问什么了，赶紧跑到山顶，果然看见孟飞昭一个人站在崖边，衣袂翩翩，孤独清绝，好像随时都可能跳下去。

他气不打一处来，直接上前把他拽到一边:“你疯了是不是！”

孟飞昭神情呆滞，一声不吭。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跟个活死人有什么区别？师姐走了，大家都很难过，但你也不能这么作践自己，你以为这样她就能活过来吗？”

“师姐”

这两个字狠狠刺痛了孟飞昭，他终于有了反应，却是痛苦地抱住头:“你知道什么？她……她是为了救我才掉下去的，是因为我……”

秦澈忍不住叹了口气:“所以你更得好好活着，师姐不惜自己的生命也要救你，你却如此轻视，倘若她泉下有知该有多么失望？人死不能复生，你看开一点。”

孟飞昭心如刀绞，这些天他都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一想到霍瑶凡是因他而死他就恨不得杀了自己，之前他还怀疑她，不相信她，甚至还伤了她，结果到头来她为了他连命都可以不顾。

他在极度崩溃痛苦中不可避免想到了前世，那时霍瑶凡跳下山崖后他也跟着跳了下去，醒来后重生回了两年前，那如果这一世再跳下去，会不会还能重来一次？

其实他何尝不知这个想法有些不切实际，可是真的没办法了，哪怕一丝丝希望他也想抓住，也愿意尝试。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受霍瑶凡已经不在了的事实，那是幽兰落沼池啊，甚至连尸首都……

秦澈说的对，他已经是个活死人了，生不如死，对于东风门弟子来说霍瑶凡是他们的师姐，但对于他不一样，那是他喜欢了两辈子的人，虽然重生之初因为误会对她颇有微词，也不断警醒自己离她远点不能再重蹈覆辙，可何曾有一日做到过。

他做不到对她视而不见，做不到不喜欢她，就像现在，他做不到看开……

“你就算不为自己，也得为掌门仙君考虑，师姐的事对他打击很大，倘若你再出了事，你让他老人家如何接受？”

秦澈这话总算把孟飞昭的理智拉回来了一点，他愣了好久，第一次对自己这么多天的颓废感到羞愧，师姐已经为他而死了，如果再连累师父，那他真的是个彻头彻尾的罪人。

山顶冷风肆虐，他低着头，机械地转过身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秦澈深深叹了口气，然后跟了上去。

在他们的身影消失后不久，邓潺从一块山石后面走了出来，她望着孟飞昭离去的方向，眼中满是忧虑。

*

冬日天短，还不到酉时就暗了下来，秦澈无聊地坐在门口，心里算着时间，苏纤纤说晚饭后给他送蜜枣糕的，怎么还不来。

正盘算着，前方忽然响起脚步声，他以为是苏纤纤，立刻抬起头，谁知来的却是邓潺。

她手里提着食盒款款走到他面前:“秦公子。”

秦澈笑了笑:“你是来看孟师弟的吧？”

“是的，”

邓潺点点头，“孟公子他现在怎么样了？”

秦澈叹气:“之前是身心俱疲食不下咽，今天心理上好了点，但依然不怎么吃东西。”

邓潺听了眉头紧蹙:“这怎么行？身体会垮掉的。”

“慢慢来，也不能逼的太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