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瘸子欣喜地接过那契约来看。

他原以为这王二婆是拐来的孩子，毕竟这么粉糯好看的孩子，哪家舍得卖掉？

没想到会有家属画押的契约，那更是锦上添花的事。

这就是闹到官老爷哪儿去，也没人能说啥了。

契约上的内容就是自己之前写好的一些样稿子，方便那些不识字的人在上头画押。

上次王二婆来他这儿，说是想要一起干‘大事’，这些样稿子叫她取走了好些，没想到这才没几天就用上了。

“好，好，太好了！

你等我一下”

边兴奋地说着，陈老瘸子边走急急进屋内去取银子，生怕这王二婆反悔似的。

欣欣终于明白了什么，爷奶把她给卖了……

她顿时眼泪鼻涕一起流，浑身发毛。

自己被卖掉了，娘亲一定会伤心的，她哭喊道：“王婆婆是个坏人……”

孩子哭闹不止已经够让人心烦，这话一出，彻底将王二婆给激怒了，她反手就是一巴掌甩在欣喜小脸蛋儿上。

“你奶说你是丧门星果然没错，你一出生，村里就是狂风大雨，把你们苏家地里的庄稼都给淹干净了。”

“算命的说你克苏家还没有人信，你看是不是，你出生后没多久你爹就背井离乡从军去了，现在尸骨无存，这都是你造的孽……”

欣欣听不太懂王二婆的话，可是她听过奶骂娘亲是丧门星，这绝对不是好话。

她用稚嫩的童声反驳：“我才不是丧门星，呜呜呜…

…我要去找娘亲！”

“还敢顶嘴，也就是苏家能忍，这要换做是在我王家，我能让你长这么大才有鬼，不把你按尿盆里淹死也要把你拿去给家里换几袋米吃！”

王二婆也不知道发哪门子的疯，代入感极强，说着就又要动手。

这次却被出来的陈老瘸子喝住了。

“别打了，这娃子脸蛋好看，别给打坏了！”

老瘸子露出肉疼的目光来。

看起来还真像是舍不得。

王二婆白了他一眼，不耐烦道：“你自己都打死过几个了？我就扇几个耳刮子让她长长记性怎么了？说句不好听的，你都这把年纪了，长得好歹你也无福消受”

虽然这话不怎么好听，但是陈老瘸子缺德半生，早已见怪不怪，也不怪她嘴太臭。

只是猥琐地笑了笑，道：“我一个庄户人家能娶个屁股大好生养的才叫圆满呢，哪在乎什么脸蛋儿，只是这城里的那些个大老爷可不会像我这么想”

王二婆立刻察觉到话中的深意，道：“你搁这儿说半天，这孩子不是你买回去当童养媳的，跟城里的大老爷有啥关系？”

“我有个老兄弟和府城的落霞楼沾点亲，知道有钱人专好这一口小的，这些年我可没少搭上这个便利，发了点小财，这小丫头一看就有是个有潜质的，把她脸蛋儿打坏了，岂不是就喊不上价了？我还指望着给我养老呢！”

陈老瘸子这话，险些把王二婆给震傻了。

合着他名义

上找童养媳，又对外声称打死了，实则是转手买去城里给那些有钱的爷们耍玩呢？

与这老爷子对视了一眼，王二婆才问道：“照你这说法，你买这丫头不是养大了当媳妇，也不是有啥虐待孩童的癖好，是要干那生孩子没屁眼的腌臜勾当？”

这老瘸子见孩子长得水灵，一时乐坏了，嘴里也没个把关的，就说漏了那些话。

这会儿他尝试找补了一下：“我这也是随口一说罢了，还要在这十里八村混呢，哪来胆子做那事？来，五十两，拿去，剩下的权当你的路费。”

这老瘸子说的也是，这些年他买的那些丫头可不少呢。

死了一个买一个，哪个村的都有，这话若传出去，不得把十里八村的人给得罪透了才怪。

这个世道，将孩子卖给人当媳妇和卖进窑子，完全是两码子事儿。

前者大不了被人被两句狠心，后者可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