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前遥遥一见，她就一直难以忘记那双点墨般的眸子。

最近在贵妃宫里当差好容易顺心起来，阴差阳错又到他面前。

上次窥伺天颜也不知会不会治她的罪。

原本她与萧珩隔着一层纱，还见不到，犬山将帐子一撩开，就见床上躺着的人面色苍白，剑眉皱在一起。

上次看得不够真切，这回看近了令她呼吸都难以继续。

漂亮妖怪。

“陛下请用药。”

贵妃柔柔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李乐才回过神。

真是要命，她刚刚岂非又在冒犯天颜。

萧珩见她低着头，和上次的反应一模一样，心底笑意骤生，可到了脸上也只是松了松眉眼，淡淡道：

“贵妃有心了。”

李乐原以为萧珩会将她举着的药拿去喝了，谁知窸窸窣窣一阵，刚刚躺着的人只是换了个姿势坐起来，一双眼正大光明地盯着她。

什么意思...

萧珩见她偷偷打量自己又凑近了些，并不买账。

李乐不解，还是犬山公公示意，她才注意到碗里的勺子。

她只是一个宫女，难道有这样的权利么...

可是娘娘又抱病不肯来，犬山公公已经提醒过她了，算了。

李乐眼一闭心一横握住那只白瓷调羹，弓着身子将舀了药汁的勺子递到萧珩唇边。

原先服侍的主子哪有这般矫情的。

便是小姐那也是病得起不来了才让她喂过一回药，这皇上看着人高大，还有力气挪身子，没力气喝药，也真是奇事。

可

一看到床榻上他手边的那柄长剑，顿时连想法也没了。

他是天子，应该的。

这样的姿势她不免看见萧珩的神色，只见这男人就着她的手饮了一勺，低垂下的眉眼只看得见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这样看倒真不像个杀人如麻的家伙...

药汁入口，萧珩敏锐地觉察到不仅药味淡了许多，还一点不苦。

是贵妃的意思，还是她。

隔得极近，她既不能坐在龙床上，可又不能跪在地上。

梅子青的衣裙因为俯身盖过脚面，只留一双同色的鞋尖子还露在外头。

萧珩不动声色地打量她。

一勺又一勺，他慢慢地喝，她慢慢地喂，握着勺子的白皙手腕因为用力筋骨都凸出来，当真避他如蛇蝎。

犬山在一旁看着，这几天青女送来的药极少是喝了的，大多是当着面喝了两口就吐出来。

今儿也是奇了。

在这龙帐前，她甚至可以闻得见萧珩身上淡淡的松木香，见他唇边沾着药渍，唇瓣水润润地，更像是勾魂摄魄的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