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军营。

尚裘将军坐在正上方，陈崇献坐在坐下，仇远坐在右下，其间并一些小将领分坐在两侧。

篝火在炭盆中劈啪作响，跳动的火焰拨动着每个人的心绪，空气中弥漫着不安的气息。

一个士兵推开营帐进来，口鼻间围着厚厚的布料，手上也缠着绷带，众人的目光皆聚集在他的身上。

尚裘是个胡须皆白的老者，虽近几日为着瘟疫操劳多有疲态，说话却还中气十足。

“如何，可有用吗？”

三日前王城就送来了治疗瘟疫的方子，今日一到，他便立刻着人配了药给染了瘟疫的服下。

士兵摇摇头，被布料蒙住的声音浑浊而低落。

“回将军，属下为几个感染较轻的弟兄服下，皆不见起色，方才入了夜，甚至比原来还要严重。”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

包括陈崇献在内，这药是王城曾经治疗瘟疫的方子，虽不至于立竿见影，但也不至于如此一丁点儿作用也没有。

恐怕这次的瘟疫不同往常，实在是棘手。

边城本就荒远，又不似内城奇人遍布，此地也只有一两间医馆，却也都是无可奈何。

陈崇献跟仇远对视一眼。

在河里投放动物死尸这种阴毒法子，他总觉得不是阿兰达能做出来的事情。

官戎与广安虽然不和已久，但上次签订的合约是官戎占了大头利益，此时打破不像是为了获利更多，倒像是在专门引他出来。

若说谁有这个心思，自然

是萧谏与秦开明最有这心思，既能在宫里名正言顺地安插人进去，也能把他调到边境方便交流。

昔年私下结交大皇子也是看重他位高权重登基有望，但...这样的手段...真的是一个大皇子该有的吗？陈崇献有些迷惘。

“云麾将军，依你之见，我们应该如何处置？”

尚裘的声音传来。

陈崇献定了定神，现在容不得他想那么多，不管情况如何，此时折损的是实打实的他的兵力，若是放任不管，损失的不仅是兵力，还有他将军的声望。

此时他刚刚受封云麾将军，若是处理不好，别说熙宁大将军的称号得不到，就连云麾将军的名号也会被人扣上名不副实的帽子。

“此次瘟疫来势汹汹，想必陛下应也有了决断。

先将第一批感染的将士们隔离在外，在将最近因为河水之故的将士百姓们挪到城外的隔离营，命医师观察症状，再如实上报与王城。”

尚裘点了点头，他已年迈，在丧子之后全凭老将军的托付才一直留在边城驻。

沙场刀枪无眼，若是酣畅淋漓地战斗还好，陷阵之志有死无生，但官戎这般行径，实在可恶。

他揉了揉眉心，神色间尽是疲态。

“既如此，便按云麾将军的办。

另外，加派军力在官道，乱世之中匪寇多生，各州运来的粮草药物必要安好无虞，还有，在山内开凿井水，以解燃眉之急。”

各人领命各人去办，军营中

在肃穆的氛围中各司其职。

承德殿灯火通明，频繁的书页翻动声响起。

边城的情况传来，以往留存的瘟疫方子竟然不起半分作用，朝野皆惊。

陈崇献来的折子中，说得倒是比以往要更加详尽，他当然相信此次瘟疫与他无干。

但...亲自动手和成为他人动手的诱因，有时候导致的结果可能相差无几。

萧珩手边的书堆成了小山，桌上还有不断新上的奏折要他批复。

砚台被那些医书埋在阴影之下，没有光影折射其中浓墨好似深潭，了无生息。

萧珩转了转有些发酸的手腕，抬眼看见软榻上坐着的女子，衣裙在榻边垂下，一双素面的鞋垂在空中，他看着李乐，便安心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