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按下了自己那颗早已经被收买住的心，她告诫自己眼光需放长远一点，甘绫这丫头既然能如此爽快地拿出一锭银子来，那二两银子就一定不在话下。

“大伯母是不是觉得我能拿出一两，势必就能拿出更多？”

曲甘绫没得商量地伸手将银子收回。

何氏被猜中想法，急得上去摁住曲甘绫的手，让她说话归说话，银子先放下。

何氏挑眉：“那不然呢，再怎么着钱府当初给的可是二两，这一两银子离五两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

曲甘绫好歹是接触过现代心理学的，深知做加法容易做减法难，一两银子拿出又收回，就是要让何氏知道，如果不能见好就收，不光五两银子没有着落，连这一两的现银也可能打水漂。

一纸空头支票和现银，孰轻孰重何氏应当知道如何选择。

饭桌上，两人按住银锭谁也不肯撒手，力量角逐难分上下，桌边旁的人见状都是大气不敢出。

直到何氏松口：“行，一两就一两，但我这头可是一分都不会随嫁！”

“行，一言为定！”

曲甘绫松手，与何氏这番谈妥，她便终于能够跳出这个狼窝了。

而何氏这边也由衷地叹了口气，幸好，钱府那边偷鸡不着蚀把米，多少还是在甘绫丫头这里挽救回来那么一点，尽管没有达到她的预期，但后边日子还长着呢，她有的是办法让甘绫把钱吐出来。

一

来二去，曲甘绫这边危机暂时解除，她悲惨的命运即将完全转折，生存目标从摆脱发卖转变到了履约以及经营赚钱上。

但家中的境况依旧不能让她完全松懈，父母生死未卜下落不明，曲礼荣和曲素云二人还要与仰大伯母的鼻息生活，想带着全家过上安心顺遂的日子，曲甘绫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晚上，兄弟姐妹三人窝在床上聊天。

曲素云对这个天降姐夫格外好奇，跟曲甘绫反复确认问：“阿姐，你是真的同顾家的哥哥结婚了吗？”

曲甘绫剥着傍晚掏回来、晚上偷煮的鸡蛋说：“假结婚，但也的确是结婚了，这不重要，我与你们那位姐夫，不过是各取所需，不会有什么真正的瓜葛。”

夜风悠悠地吹动着窗帘。

曲素云似懂非懂，良久后发出一道憧憬般的喟叹：“真好，原来女子出嫁便能解脱了，真想快点长大，这样就不用一直待在家里了。”

曲甘绫立刻打断了她这种念头：“千万不要有这种想法，现今绝大多数女子，多的是嫁入钱府那样的结局，如此你也觉得是解脱吗？身为女子，本就更容易受世俗所束缚，所以要想过的心随自在，就更应当自立自强，要做到不倚靠任何人也能孑然独立于世，方才不辜负来这人间走一遭。”

以曲素云的年纪，不过十岁出头，她哪能理解到这些。

曲素云蓦地悲从中来：“这

对我来说实在太难了，姐姐今日之后可以名正言顺地搬去奉池，但是我……我跟弟弟都不太会与大伯母打交道，于我们来说，光是活着就很难。”

曲甘绫将鸡蛋分别喂给弟弟跟妹妹，然后坚定地搂住了他俩，说：“放心，姐姐心中已经有了主意，你们那位‘姐夫’是个只要拿出诚意，就很好打商量的人。

这民间婚嫁，不是没有携家眷一道出嫁的风俗，待我去到奉池和他好生谈谈，争取过几日把你俩也都接到奉池去。”

“真的吗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