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是希望我，叫你‘甘绫’？”

不，也不是这样。

说来也是奇怪，人和人之间如果越过了彼此了解这一环，直呼对方小字名讳什么的，反而令人分外别扭。

她和他之间还没熟到这个份上。

顾惜朝见她不喜欢，便特意解释：“这座山坳里佃户有九户，佃农十七，对他们而言我是真的同你成亲了，总不至于我要当着他们的面，直呼你名吧？”

曲甘绫左右不是，纠结得都不知道该怎么拿主意了，她对顾惜朝妥协：“行，随你吧。”

顾惜朝：“那还是叫夫人吧，只要你心里知道是权宜之计的称呼，就不会觉得别扭了。”

曲甘绫默认，这事可以搁置再议。

现在基地的整体规划思路也跟顾惜朝说清楚了，而且看起来他似乎没有什么异议，那么接下来，曲甘绫可以跟他提出带弟弟妹妹来奉池的条件了。

“你要觉得大方向没问题，待婚礼后我来到奉池，就正式着手此事。”

曲甘绫言语试探，等待顾惜朝的点头。

但是欣喜之余，顾惜朝却一针见血地问道：“大方向没有问题，可具体事项呢？你刚才说产量的高低取决于堆料是否成功，我也见到你堆料的手法了，除了配料之外，似乎没有太过特别之处，那么出产的关键是否在配料上？你堆出来的样品花费几多？成功率多高，届时按一亩量计，还需投入多少成本？我预支付的十二两银子

，确保够用吗？”

顾惜朝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知道曲甘绫已经花去十两银子为自己赎身了，身上大抵不过二两，可他或许还不知道，为堵大伯母的嘴，曲甘绫又支出去了一两。

买完样品合成材料，曲甘绫只剩下九百文钱。

等到量产时，其中部分材料或许可以凭借口舌四处搜刮而来，但石灰、棉籽壳、豆渣这三样，是无论如何都绕不开曲甘绫的钱袋子的。

顾惜朝故意又提醒道：“作为‘金主爸爸’，我已经提前投入十二两银子了，夫人。”

曲甘绫心虚，却也不得不承认：“我知道，这事我会去想办法，不会让你操心的。”

顾惜朝虽是作提醒，但其实并非不知道她的为难之处，操心与否都是后话，只不过是有时候见曲甘绫在他面前，好似气性阴晴不定的梨花猫一样，既想与虎谋皮，又对他充满芥蒂的样子，顾惜朝不过是觉得她的有些反应分外有趣而已。

顾惜朝埋头笑了笑，在纸上另起一行写下“基地”

“材料”

两组，然后准备换纸。

曲甘绫让他先别：“你等等，我还有个请求。”

顾惜朝挑眉：“婚姻期间约法三章？”

曲甘绫：“约法三章一会再说，我是想……我记得你说过，家中若有亲朋好友，可以推荐到你这来当佃农，我家中尚有弟弟跟妹妹，他们虽然年纪小，手脚却是利索的，你可否通融，许我将他们带来？毕竟

，培育地基的活儿，我一个人也干不来。”

这话潜在的意思顾惜朝听懂了。

“倒也不必做佃农吧。”

顾惜朝在纸张底部添上了“家人”

二字，“按照嫁娶习俗，一并带过来便是了，小小年纪冠上‘佃农’的头衔，以免阻扰了他们两个日后出人头地。”

这话乍听起来，像是好心为曲甘绫一家着想一样。